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将头埋得更低,选择了沉默。
这沉默,比任何反对的声音都更让曹芳感到刺骨的寒冷。
整个朝堂,竟无一人出声谏诤。
没有慷慨激昂的反对,没有引经据典的驳斥。
只有一片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曹爽执政十年间,朝中忠良被排挤殆尽。
此时曹爽及爪牙虽尽去,但忠良却是再没有回来。
曹芳坐在高高的御座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
他多么希望有一位忠臣能站出来,哪怕只是说一句“此事容后再议”。
可他目光所及,尽是闪躲的眼神和低垂的头颅。
此时的沉默,是权力彻底倾斜的无声宣告。
最终,在司马懿平静无波却又带着无形压力的目光注视下,曹芳用微不可闻、带着一丝颤音的声音,几乎是本能地吐出了两个字:
“准奏。”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同丧钟,在这死寂的朝堂上敲响,宣告着曹魏皇权最后的体面,也已荡然无存。
司马懿闻言,脸上越发地恭谨,躬身谢恩。
在这一刻,恍惚间,似有幽灵般的低语掠过朝堂:
五十四年前,刘协坐在洛阳皇宫的断壁残垣里,面对曹操迁都许昌的建议,嘴里所吐出的“准奏”二字,如今如同诅咒般从曹芳唇间逸出。
就连那权臣躬身谢恩的姿态,都是一般无二。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
司马懿上书《请东巡彭城疏》,决定带着天子东巡彭城的消息,如同核爆一般在谯县炸开,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在魏国境内散播开来。
一直在许昌紧密地关注着谯县的毌丘俭,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阅罢从谯县日夜兼程送来的密报,眼中先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随即这惊愕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被一股灼热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所取代。
毌丘俭额头青筋暴起,胸腔剧烈起伏,那是一种信仰崩塌的剧痛和屈辱。
那绢帛上寥寥数语,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迁都彭城……呵呵……好一个‘为固国本,以安圣心’!”
毌丘俭喃喃自语,声音低沉沙哑,握着绢帛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挺拔的身体在此时竟是显得有几分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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