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敏心中的侥幸荡然无存,就连身上的伤痛都都淡然了几分。这既因为对方罪恶滔天的凶焰大名在外,更因为在官府打探到的消息中,竟然声称他身负重伤,有同党里应外合的协力才得以脱身。
可是,在此刻的尚文敏看来,这都是一窍不通的放屁。眼前这位面无血色的惨淡少年,除了脸上的病容明显一些之外活得好好的。之前扭断他的手臂时,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丝毫的孱弱,或是重伤垂危的迹象。
更别说,他悄无声息潜入自己府邸,最为隐秘的紧闭之所;在不惊动任何人等,直接拿下自己的过程。这一手令人防不胜防的本事,就连他私下接触和雇买过的最出色刺客,也未必能够做到如此的周全无虞。
“既然如此,我自然认栽了!”尚文敏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方才强撑的傲慢与侥幸像被戳破的泡影,瞬间消散无踪。他垂着眼,原本紧绷的肩膀垮了下去,脸上的青紫在灯火下更显狼狈,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仿佛真的彻底放弃了抵抗。
原本用来约束女子的银色细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碰撞着廊柱,发出沉闷的声响,倒有了几分认命的颓丧。可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蜷缩了一下,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他哪里是真的认栽?不过是见重金收买无用、威胁无效,更兼无欲无求的钦犯;便换了副姿态,想从对方口中套出更多缘由。毕竟,只要知晓对方涉及的跟脚,日后哪怕被牵连或是问责,也有周旋的余地。
“却不知,本宅一贯乐善好施、处处与人为善;可有在何处,招惹了恶名滔天的江龙标(校尉),竟然要遭此灾厄?”他缓缓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委屈与茫然,仿佛真是个无辜受难的良善之辈。
只是在提到“江龙标”三个字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紧紧盯着对方,试图从表情变化中捕捉一丝线索。毕竟,对方这么轻而易举的找上门,很难说是否有其他对头的支持,或是阴暗中别家势力的身影。
然而,惨白少年却再度嗤声笑了起来,同时示意女人倒下一杯新出的珍酿“郎官春”;一双明亮而澄澈的眼眸中,却透出历经世事的苍茫和威势,还有些许仿若可以刺透人心遮掩,令诸多阴私无所遁形的明睿。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前来讨还一笔欠账而已。”“欠帐”听到这话,尚文敏不由心中暗自一松,只要是对方有所诉求,那就还有周旋的余地。但随即又提起心眼来,自己不知何时招惹,或是得罪过这么一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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