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零散的线头中甚至还缠着那片废弃荒地上的枯草。可是关于下葬的具体地点,关于这身医院附近买来的休闲外套最后是如何被当成了裹尸布,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活人了解细节。
那行尸微笑着,轻轻哼唱着向他们走来。烟火在他那醉酒般的脚步前层层熄散,让他们得以看清那件被它抓在手里拖行的东西:一把色泽深红的梨形乐器,琴身有赤玉的光泽与星星点点的黑斑纹理;在四根露光闪烁的银弦顶部,理应是琴头的位置被雕刻成了一颗小巧而哀愁的猿猴脑袋。它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脸孔正好从行尸的指缝间露出来,仿佛正与罗彬瀚对视。罗彬瀚只向它望了一眼,然后举起枪。
“你是谁?”他问道。
拖着猴面琵琶的死者走入焦地。当它的视野掠过他时,那涣散的眼神似乎是真的目中无人,可它低吟轻哼的旋律却改变了。它带着分明的戏谑神情,故意清楚地唱道:“钱塘江上潮信来——”
罗彬瀚听见他背后有笑声。他有点惊讶地撇过头瞄了一眼,看见周温行真的在笑。他还从没见这东西笑得这么响亮、欢畅,像个人生头一回听见低级笑话的小学生似的。
“辛狄莱诃瑞济。”行尸说。
周温行还是在笑。“我不记得这个名字了。”他说,“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叫呢?”
“你仍未痊愈。”
“你还不肯放弃这种说法吗?”
罗彬瀚纳闷地前后瞟着。在他以为这两个怪物即将在他面前吵起来时,行尸抬起一根手指,越过他的肩膀指向后方。
“我放逐你,”它轻声细语地说,“我放逐你于全部的海岸之外,直至每一条缠结的乱线重编,每一颗熄灭的星辰复燃,每一个河流的故事遍唱……在此以前,你不能够归来。此岸之内,无人可听说你,寻觅你,接触你,反之亦然。此愿即刻实行。”
罗彬瀚突然弄明白了自己听见的话。“想都别想。”他说着回身扑了过去。毒烟弥漫的焦地在他眼前化为了滔天急浪,将坐在地上的周温行吞没在黑潮深处。可当他的手探进浪花时,抓住的却又是一捧干燥滚烫的泥土。他眦裂发指地站在原地咆哮起来,随即把枪口朝向仅剩的猎物。
行尸仍然举着手站在那儿,脸上挂着一种好奇的、观赏式的神情,仿佛想瞧他是否真会开枪。它胸前的空洞明晃晃地存在着,毫不遮掩地向他证明斯人已去。盘踞在这荒屋残垣里的已经不是真正的主人了,他对自己说,那么这就只是一场骗局……可是那屋子的废墟的的确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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