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知道老乡绅一直在看着他。
人们至今也搞不清楚,那位老乡绅当时究竟动了什么念头。是怜悯?是孤独?还是由于晚年丧子导致的对孩子们的爱屋及乌?总之,不久之后,院方便接到了一封申请函,要求将小亚瑟交给老乡绅充当生活学徒,即仆人兼伴读之用,而老乡绅给出的理由也相当具有说服力:他愿意承担亚瑟的所有衣食起居费用,并提供适当的教育。
在那个年代,这已经是无数济贫院儿童所能期望的最好结局之一了。
然而,对亚瑟来说,那并非幸福的开始,而只是命运第一次将他悄然推出废墟。
他离开济贫院那天,没有哭,也没有回头,只是把那条系了补丁的围巾扯得紧了一些。他很清楚,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可怜的济贫院儿童,而是成为了某个人“私有财产”的一部分,这一点他很早就懂了。
乡绅的庄园不大,老宅子的窗沿满是污损和剐蹭的痕迹,马棚里只剩下两匹老马和一辆款式落伍的马车。宅中除了老乡绅以外,只有几位年老的佣人以及一位替他管理田产的管家。
虽然年纪不大,但小亚瑟很好的抓住了这次机会,他在农庄里卖力的干活,没几年的时间就成了附近有名的养猪能手。而这位老绅士,似乎始终把亚瑟当作某种补偿来看待,他教亚瑟认字,让亚瑟为他读书、整理药盒、擦拭手杖和挂钟,有时候甚至让亚瑟坐在壁炉前,听他回忆自己年轻时在伦敦闯荡的往事。
这段生活持续了近十年之久,亚瑟也在其中沉默地长成了一个少年。
只是这位大英帝国的“内相”仿佛有意想要淡化那段泥泞不堪的童年,使得人们对他的童年了解寥寥,外人只得透过他那本形迹可疑的自传《人生五十年》来拼凑一些模糊的线索。
但正如他在《人生五十年》里所留下的那句耐人寻味的话,他的线索有许多都是靠不住的——我写这本书,不是为了纪念我的一生,而是为了在你们纪念我之前,先给出一个版本。因为对于我来说,人的生命从最初就是一场告别,而不是归属。
“他死的时候,我守在床边。他念着亚瑟·黑斯廷斯的名字,我就当那是我。临终前他给了我一个签名,一个姓氏,一个模糊的故事。我接受了这些东西,就像士兵接受了一把没有弹药的步枪,它可能没用,但拿在手里,你总归显得像个军人了。当然,我最后并没有成为军人,而是成为了一个中产阶级,名义上的。”
几个小时后,老乡绅断了气。
床头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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