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能想象她此刻的模样:月白衫子被泼了朱砂,头发散着,眼神像被踩了尾巴的小兽。
那天他救她出矿坑时,她也是这样的眼神——当时她被绑在祭坛上,身上的红绸滴着血,见他举刀冲过来,竟笑着说“别管我,先跑“。
“起筏!“张典史喊。
刘昭听见竹篙撞击木筏的声响,还有楚瑶挣扎时木筏晃动的吱呀声。
他数着自己的心跳:一,二,三......
“噗通!“
是木筏被推进江里的声音。
刘昭猛地钻出树洞,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
晨雾里,木筏正往江心漂,楚瑶的手腕被麻绳捆着,勒出两道红痕。
她抬头看见他,眼睛突然亮了,像黑夜里突然燃起的灯。
“昭......“
“别动!“刘昭踩着江滩的碎石狂奔,短刀砍翻两个扑过来的衙役。
其中一个的刀划开他的胳膊,血珠溅在青石板上,像开了朵小红花。
他顾不上疼,纵身跃上木筏,刀光闪过,麻绳“啪“地断成两截。
“跟紧我!“他捞起楚瑶,她的身子轻得像片叶子。
“抓反贼!“张典史的尖叫刺穿晨雾。
弓箭手从芦苇荡里窜出来,弓弦拉得嗡嗡响。
刘昭抱着楚瑶往江里跳,冷水瞬间灌进鼻腔。
他憋着气,攥紧她的手腕往深水区游。
身后传来箭矢扎进水里的声音,还有李大牛的吼声:“都他妈过来!
爷爷的铁棍还没喂饱呢!“
等刘昭浮出水面时,已经到了江对岸的芦苇荡。
楚瑶呛了几口水,趴在他怀里咳嗽,发梢滴着水,把他的衣襟浸出大片湿痕。
他找了个隐蔽的山洞,捡来干柴生火,火苗舔着枯枝,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洞壁上,晃成一片。
“你是谁?“楚瑶的声音哑哑的,带着水汽。
她裹着他的外衣,手指绞着衣角,“为什么救我?“
刘昭拨了拨柴火,火星子“噼啪“炸开。
他望着跳动的火苗,喉结动了动:“十年前,我娘被矿主打死在矿坑里。
她断气前跟我说,'昭子,别当蝼蚁'。“他转头看向她,眼睛里映着火光,“你不是蝼蚁,我也不是。“
楚瑶的睫毛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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