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沈近南,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寒冰。
沈近南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身体微微前倾,汇报的声音如同耳语:“刘县长,情况……很糟!”
“陈钰进去,像打开了潘多拉盒子。昨天赵大勇、孙建成也都被带走了。”
“金山乡那边的眼线报过来,龙飞……龙乡长也没能幸免。”
“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任何预兆,纪委动作快得惊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他顿了顿,眼神快速扫过刘世廷毫无表情的脸,深吸一口气,带着无法掩饰的颤音补充道:“现在县里大大小小的干部,都跟被戳了窝的马蜂一样,电话不敢打,饭局都不敢聚了!”
“有些人请假,有些干脆跑回老家‘探亲’。”
“整个大楼……死气沉沉,跟灵堂一样!”
“大家都怕极了,不知道……不知道下一刀会落在谁头上?”
他特意强调了“下一刀”,眼神中传递着清晰的信息——刘系人马正被精准清除。
刘世廷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交叉的手指依旧稳定。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沈近南,落在了虚空中。
片刻的死寂后,他才仿佛自言自语般地开口,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情绪波澜:“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
“湿了脚,就得看这浪头打不打得翻了船。”
他右手抬起,食指中指在光滑冰凉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嗒…嗒…”声。
沈近南的腰弯得更低了,几乎是凑到办公桌的边缘,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孤注一掷的味道:“县长……您说,江书记他……”
“他这次是不是下了决心,要大动干戈?”
“非要赶尽杀绝才肯罢休?”
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针,精准无比地刺中了刘世廷内心最隐秘、最敏感、最剧痛的穴位。
江昭宁!那个手腕冷硬如铁的对手!
两人在东山县这块棋盘上明争暗斗了几个月了,从经济建设思路的针锋相对,到人事安排的微妙角力,再到对上级资源分配的寸土必争……
每一次碰撞都激荡起权力的暗流。
刘世廷在江昭宁刚来时,一直自认为棋高一着,凭借着盘根错节的地头蛇势力和经营多年的利益团体,牢牢掌控着县政府的实权,县委书记江昭宁在很多时候只能更像一个符号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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