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几天在家里,他几乎是天天陪着李艺率一起泡在琴房里。
但钢协的魅力就在于钢琴与乐团的互相对话与成就。就像现在——
第二乐章的柔板,乐队首先奏出如同暴风雨后的曙光般,宁静而圣洁的主题。
而她的琴声加以应答,那声音飘渺得近乎不真实。
每个音符像是由寒冷夜空中凝结的露珠所构成,纯净得仿佛被抽离了重量,随时可能会碎裂,却又被她以绝对的触键掌控力牢牢维系着。
方才明明还是金石铿锵,此刻却化作一片朦胧忧郁的月光。
权至龙几乎要闭上眼陶醉在这深沉细腻的涟漪里。
余光扫过坐在他左手边隔着过道的一对非裔精英打扮的中年夫妇。
他们双手紧握,与在场的大多数一样闭上了眼睛,完全沉浸在此刻这样治愈而崇高的精神世界之中。
而他右侧的那位亚裔中年男士,却始终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坐姿,目光紧锁在舞台中央,表情依旧平静,双手交叉放在膝上,指节似乎在不自觉地微微收紧。
真奇怪,他是来听音乐会的吗?
他的艺率弹得这样棒,这位叔叔怎么一点都不陶醉啊。
*
乐章之间没有停顿。
在第二乐章最后的弱奏和弦余音未散时,李艺率指尖一转,直接引出了第三乐章那充满活力、跳跃欢快的回旋曲主题。
气氛瞬间转变!
摒弃了第一乐章的理性和第二乐章的冥思,如同挣脱所有枷锁,奔向彻底的胜利与狂欢,琶音的速度极快,迸发出无比鲜活的生命力。
她指尖下的音符如同欢腾的溪流,奔腾不息,充满了喜悦和向往。
在这近乎炫技的奔涌中,李艺率的思绪却被抽离了一瞬,飞越了时光。
回想起最初将手指笨拙地放在琴键上,被温暖的大手覆盖着,一个音一个音地耐心引导,
回想起无数个日夜的苦练,回想起枯燥的音阶,回想起疲惫的眼泪,回想起祖父般慈爱的笑容……想起了尖锐的痛楚,想起了凌冽的冬风,想起了那句‘能活下来就已是万幸’的怜悯悼词。
她不甘心。
她怎么能甘心??!
如果非要接受这样的命运,那她情愿亲手将自己撕碎,宁可化作一场玉石俱焚的暴雨,也绝不这样得过且过的就此妥协!
思绪猛地被拉回现实,拉回到这万众瞩目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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