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透气。”他没回头,踩着院坝里的尘土,走到老槐树下。
树影斑驳,阳光透过叶隙洒在地上,晃得人眼晕。一只蝉正趴在离他不远的树干上,黑亮的外壳泛着油光,腹部一鼓一鼓的,声浪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尖锐、执着,带着股不管不顾的劲儿。我盯着它看,忽然想起生物课本上说,蝉要在地下待上三五年,甚至十几年,才能爬出来,褪去外壳,长出翅膀,可成虫的寿命却只有短短几十天。
这么多年的蛰伏,就为了这几十天的鸣叫?
我又抬头看四周,核桃树上、篱笆边的枣树上,到处都是蝉的身影,有的正趴在枝桠上振翅高歌,有的刚从土里钻出来,嫩白的身体还没完全变黑,笨拙地往高处爬。它们好像不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只顾着拼命地叫,叫得声嘶力竭,叫得整个夏天都跟着发烫。
“爽。”父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院门口,手里拿着顶草帽,“去不去后山?你小时候常去的那片林子,今年结了不少野枣。”
我没说话,跟着父亲往后山走。山路两旁的野草没过脚踝,沾着露水,打湿了我的裤脚。父亲走在前面,脚步稳健,竹编的草帽在身后微微晃动。美知看着父亲的背影,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牵着他的手,在这条路上教他辨认野菜、听鸟叫。
“你写东西,不就是为了说心里话吗?”父亲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心里有话,憋着难受,说出来就好了。蝉叫,也是这个理吧?”
我愣住了。我看着父亲的背影,又望向远处的山林,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肯定也藏着无数只蝉,在拼命地叫。它们或许不知道谁在听,也不知道自己能叫多久,可它们就是要叫,好像要把地下那些年的黑暗、沉默,都借着这几十天的光阴,一股脑儿地喊出来。
我想起自己在北京的那几天,心里像堵着块石头,闷得喘不过气。可此刻,听着山林里隐约传来的蝉鸣,再看看身边沉默却踏实的父亲,心里那股憋闷,好像顺着耳朵眼里钻进来的蝉声,一点点散了。
扬媚或许有她的难处,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忘了,或许……其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带着满心的期待去了,也带着沉甸甸的失落回来了,就像蝉从土里钻出来,可能会遇到风雨,可能会被人捕捉,但它们还是会爬出来,还是会张开翅膀,还是会叫。
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母亲在院子里摆好了桌子,绿豆汤盛在粗瓷碗里,上面浮着一层薄冰。美知拿起碗,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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