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循声扭过头,很快对上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
这人好似叫……周婆?
她原本应是一张团团和气的圆脸,因千里流徙已销瘦得颊肉凹陷,但眉眼依旧温和,满头满脸的风沙,嘴唇干裂,双手瘦削沾满尘泥,但却没有常年劳作的手茧,即便凭坐在这牛车上,也仍有种端庄气度。
周婆也是流放路上的犯官家眷,夫家姓余,是工部营缮司的老主事,在工部当差十余年,一手营造技艺颇有声名。
去年废后前,圣人为彰显孝道,决意修缮太宗昭陵,余主事因经验丰富,被委为陵官督修。
这本是他致仕前最后一桩要差,余主事满心想着竣工后便可携妻告老还乡,安享晚年。
结果,恰在重新夯筑颓塌的封土时,关中地区连月暴雨,地下水位陡然上升……昭陵漏水了。
本是孝行,却差点就把亲爹给泡了!这事儿引得朝堂震动,虽说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余主事有何贪墨之举,且还竭尽全力率领工匠抢险补救,却还是因此获罪,晚节不保。
乐瑶有些怔怔的,她不用特意去想,脑海中竟自然而然显现了对周婆的称呼和来历,想来……这都是原身留给她的记忆。
“来,快饮些水,润润嗓子,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嗓子都哑了吧?”周婆将一个葫芦水囊递到她唇边。
乐瑶低声道谢,接过来饮了几口,有些土腥味的冰凉液体安抚了她原本干涸刺痛的喉咙,舒服多了。
她这才有余力细细去观察周遭的情形。
这是一辆很是破旧的牛车,前头还有一辆相似的牛车,两辆车上都挤挤挨挨地蜷缩着五六个人,多是老弱妇孺,人人面黄肌瘦,裹着褴褛而单薄的囚衣。
两辆牛车正行进在一条望不到头的黄土官道上,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荒山,两侧是愈发荒凉而裸露的黄土层,路边可见的草木植被大多已枯黄,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木质车轮不断碾压着枯草砂石,发出沉重的辘辘声。
牛车周围,是一条缓慢蠕动的沉默队伍。
许多形容狼狈的流放犯人,在刺骨寒风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队伍两侧,是骑着马、腰挎环首刀的士兵,他们勒着缰绳缓缓而行,眼神警惕地来回监视着所有人。
队伍最前方,则是一个高踞于雄健黑马上的挺拔身影。
玄色银线的窄袖缺胯袍,外罩一件猞猁毛领风氅,腰束蹀躞带,配横刀,即使隔得甚远,乐瑶也认出来了,是那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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