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外三十里,苍山负雪,朔风卷着碎琼乱玉,在枯林里打着旋儿呼啸。
一处背风的山坳里,枯枝被火星燎得噼啪作响,一脸疤痕的刘备拢了拢篝火,火星子溅在他粗布的袖口上,他却浑然不觉。
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一半映在跳跃的火光里,一半隐在沉沉的暮色中,刀疤从眉骨斜斜划到下颌,平日里瞧着狰狞,此刻倒被火光揉出几分模糊的温和。
篝火腾起的瞬间,暖黄的光晕漫开,照亮了蜷缩在对面的小玉。
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身青布短打早被风雪浸得半湿,紧紧贴在单薄的身上。
双臂死死环着膝盖,脊背弓得像只受伤的小兽,身子还在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那抖,不是因为山坳里砭骨的寒意,也不是因为亡命途中的惊惧,而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浸满了血泪的悲伤。
她没有哭。
不是不够痛,而是那个总爱摸她头顶、笑着叫她“丫头”的叔父,那个在数九寒天里将她从冰河里捞出来,用裹着棉袄的胸膛焐热她冻僵手脚的暖心大叔,曾蹲在她面前,用粗糙的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子,一字一句地说:“小玉啊,眼泪这东西,是弱者的退路。咱军机处的人,流的血能染红江河,就是不能轻易掉一滴泪。记住今日之耻,他日百倍还之,才是正道。”
叔父的声音还在耳畔,可那个宽厚的背影,却永远倒在了州牧府的血泊里。
是她的错。
是她带回的情报,出了纰漏,才让军机处折损,才让视她如己出的叔父,落得个尸骨难寻的下场。
小玉咬着嘴唇,唇瓣早被冻得发紫,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她垂着头,长长的睫毛覆下来,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滔天恨意,只余一片死寂的苍白。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刘备的声音打破了山坳里的沉寂。
他将火堆拨得更旺些,又从怀中摸出一个饭团——那是从驿站仓皇出逃时顺手揣的,此刻早已冻得坚硬如铁。
他把饭团搁在离火苗寸许的地方炙烤,白蒙蒙的寒气遇热升腾,很快便在他眼前凝成一层薄薄的雾。
小玉抬起头,那双往日里灵动如小鹿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吓人。
她看着刘备,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要给我叔报仇。”
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像是淬了冰的刀子,能划破这漫天风雪。
“报仇?”刘备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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