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火光在他身后跳跃,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投射在幽窖冰冷的石壁上。
“现在,”斗篷人那沙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打破了死寂,“告诉我,裴敦复的女儿,‘血罗刹’阿芜……她最可能藏身的地方,是哪里?”
裴旻空洞的双眼缓缓抬起,望向斗篷人兜帽下的黑暗。那里,仿佛有无形的火焰在燃烧。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阿芜……那个背负着血海深仇、又可能是安禄山麾下最致命毒牙的女人……她在哪里?他怎么会知道?
然而,就在这巨大的绝望和混乱中,一个极其细微、几乎被他忽略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地道……棺材铺……长安……
他猛地想起了!在长安,他第一次被阿芜拽入密道时,那条地道……似乎连通着一家……棺材铺的后院!那家铺子……好像叫什么……“寿安坊陈记”?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带着巨大的不确定和混乱。他甚至无法分辨这是真实的记忆,还是绝望中的臆想。
斗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眼神中极其细微的变化。他蹲下身,凑得更近。那股混合着皮革、汗水和某种冷硬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兜帽的阴影几乎笼罩了裴旻的脸。
“想起什么了?”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裴旻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巨大的心理挣扎撕扯着他。说出这个地点?如果阿芜真是血罗刹,那里可能是陷阱!如果……如果她不是……那里可能是她最后的藏身之所,也是自己洗刷冤屈、甚至阻止灵武陷落的唯一线索……
时间仿佛凝固。幽窖里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裴旻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最终,那半张密信带来的如山重负,那对灵武城和太子安危的刻骨焦虑,压倒了一切个人安危的考量。他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干涩灼痛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字眼:
“……长安……寿安坊……陈记……棺材铺……”
声音嘶哑微弱,却如同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生命。
斗篷人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他深深地看了裴旻一眼,那眼神在火光的跳跃下显得异常复杂。随即,他猛地站起身。
“看好他。”斗篷人对台阶上举着火把的士兵丢下一句命令,声音恢复了惯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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