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见林令仪是在二十多年前,姑苏城那个细雨初歇的蚕花节。
江南以蚕事为大,每逢此节,家家户户都要焚香设案,祭拜蚕神娘娘,祈求新茧丰盈。作为执掌江南织造的明家,祭祀的排场自然更为隆重,青石铺就的前庭搭起高高的神坛,锦缎铺陈,香烛缭绕,供奉的蚕神像身披五彩云锦,慈眉善目。身为明家长子,我身着繁复的祭服,在父亲身后一丝不苟地完成叩拜献香,空气中弥漫着檀香,艾草与新鲜桑叶混合的独特气息。
祭祀礼毕,人潮渐散,我正欲随父亲退入内堂,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人群外围——竟瞥见了数月未见的瀚瑜,他身边还俏生生立着一位穿着石榴红劲装的少女。
那抹红在青砖灰瓦间如同一团火焰,她身姿高挑挺拔,一袭剪裁利落的红衣衬得她肌肤胜雪,她未施粉黛,青丝仅用一根素银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随风拂过额角,非但不显凌乱,反倒添了几分飒爽英气,她一手按在腰间剑柄上,嘴角噙着明媚的笑意,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祭祀场景,与周围那些正在虔诚跪拜的妇人女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瀚瑜见我望来,咧嘴一笑,拉着红衣少女挤了过来。
“大哥!”
他声音爽朗,带着游历归来的风霜与快意,“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铸剑世家林家的大小姐林令仪!”
林令仪,我心中微动,早闻林家铸剑名震天下,却不想掌上明珠竟是这般光彩照人,更令我暗自惊异的是——她竟和瀚瑜一样,能如此自由地离家远游,行走江湖,相比之下,我虽随父亲行商,足迹也算遍布南北,但一举一动皆需谨守世家规矩,时刻背负着明家长子的重担,何曾有过这般洒脱?那一刻,一丝羡慕划过心底。
那晚瀚瑜与令仪兴致高昂,硬是拉着我这个“书呆子”大哥,一头扎进了蚕花节虽不盛大却别具风味的夜市之中。
长街两侧,悬着各式精巧的蚕茧灯,晕出暖黄色的朦胧光影,摊贩们吆喝着新采的桑葚、刚蒸的青团、甜糯的茧糖,空气中混杂着食物的香气、桑叶的清气,还有人群的喧嚣。
我们三人穿梭其间,瀚瑜与令仪并肩走在前面,时而为某个精巧的茧雕驻足,时而被飘香的摊子吸引,令仪笑声清脆,瀚瑜眉飞色舞地讲着沿途见闻。我默默跟在后面,看着他们一个红衣似火,一个青衫磊落,身影在灯火阑珊处交织成一幅生动鲜活的画卷。
他们品尝小吃,我付账;他们看中玩意儿,我掏钱。看着瀚瑜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慕,看着令仪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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