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租界,苏州河上。
江连横坐在乌篷船内,顺流朝河口方向前行。
老船夫披蓑戴笠,坐在船尾,跟他脸对脸,小心翼翼地操弄着桨叶,船身被风吹得左右摇晃,时不时磕一下岸边,发出“咯楞咯楞”的声响。
江连横脑海里闪过刘雁声逃命的画面,一瘸一拐的,跌跌撞撞,最后还是倒了。
如今,那些嘈杂、混乱的情形已经远去。
周围安静下来,江连横也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可以将方才的经过重新捋顺一遍了。
毋庸置疑,这是一次提前埋伏好的刺杀行动,十几个杀手,只有提前埋伏好,才能做到毫无踪迹可寻。
他本来已经身处必死之局,之所以侥幸捡回一条命,一是因为闯虎那条珍珠项链;二是有人及时打碎了站台的电灯,为他争取了逃生的时间。
是谁?
江连横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尹抱坤,毕竟老爷子是保人,有可能席散以后察觉出了端倪,但又怯于同“三大亨”为敌,所以暗中帮了一把。
但这种说法太过牵强,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而且,与其去猜帮自己的人,倒不如尽快想办法解决坑自己的人。
江连横默默地静了好长一段时间,始终闷不吭声,似乎有所犹豫。
老船夫见状,也不敢多问,只管快速划船。
“咚——咚——咚咚咚!”
雨势骤然变大,水滴砸在乌篷船顶,听起来仿佛刚才的枪战。
行至半程,江连横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便在船篷内沉声说:“船家,靠岸。”
“啊?你说什么?”船夫侧过脸,大声问道。
“靠岸!”
“靠岸?你不是去河口么,又不去了?”
“不去了,我回去办点事儿。”
老船夫俯身看向黑漆漆的船篷深处,如同是在窥探野兽的洞穴,并小心翼翼地问:“这么大的雨,伱要不要等一等在下船?”
江连横摇了摇头:“多谢好意,但是不用了,我赶时间。”
老船夫没有多劝,似乎巴不得尽早摆脱船上这位耳边流血、手中持枪的乘客。
他抡起桨叶,十分吃力地将乌篷船“咯楞咯楞”地缓缓靠向河岸,终于停稳了下来。
江连横钻出船篷,迈步登到岸边,只一瞬间,浑身上下立刻被雨水浸透。
他从兜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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