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成型。
凌晨两点,我们抬着木匣,悄悄摸进旧广播塔。
塔身被雪裹成银柱,梯阶结冰,每一步都"咔啦"一声脆响,像踩在易碎的玻璃上。
顶层机改间,寒风从破窗灌进来,卷起雪片,像无数白蝶在空荡的房间里狂舞。
我把第一只"霜花"插进测试座,指尖冻得发紫,却感觉不到冷
火还在胸腔里烧,足够把一场雪烤化。
电源合闸
"东方红,太阳升......"
清亮的嗓音从喇叭里冲出,撞在雪幕上,又弹回来,像两条金色的龙在塔内缠斗。
声波震得窗棂"嗡嗡"作响,积雪从檐角簌簌落,像给黑夜撒了一把碎钻。
我仰头,呼出的白雾升上去,和雪片混在一起,分不清是雪还是火。
够了,这就是我要的回声
准、亮、不屈,能在雪夜里撕开一道缝,让光漏进来。
雪仍紧,我和顾骁踏着及踝的积雪,走进县招待所。
走廊灯昏黄,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并行的剑,被地毯吞去脚步声,却吞不去锋芒。
会客室里,省检组三人已等候,呢子大衣挂在衣架,像一排冷峻的峭壁。
杜组长抬眼,目光在我脸上刮了一圈,"考虑得如何?整体迁省,还是"
我放下木匣,掀开盖布,五百只"霜花"排得整整齐齐,像一片刚被锻打出的银鳞。
"验收可以开始,但火不搬。"
声音不高,却像铁锤敲在铁砧上,"当"一声,溅起火星。
会客室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窗外雪片拍打玻璃,"沙沙"作响,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咬。
杜组长忽然笑,眼里却结着冰,"好,那就按你们的规矩来。"
他抬手,示意助手开箱抽检
一只、两只、三只……
每一只晶体管被插入测试座,"东方红"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冲出喇叭,
像一条又一条金色的龙,在雪夜里腾空,不肯俯首。
验收结束,杜组长把钢笔插回胸袋,笔尖在纸面留下最后一道红痕
"通过"。
他抬眼看我,目光复杂,"省里可以不强迁,但分厂要建,你挑人,我挑地。"
我点头,指尖在木匣边缘轻轻摩挲,被铝壳割得微疼,却舍不得松手,"好,让霜花开到更远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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