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元被革职贬黜、逐出京城的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非表面所见那般简单。那场在紫宸殿上被慕容云泽以雷霆手段强行压下的风波,并未如水面般迅速恢复平静,反而如同被强行按入水底的葫芦,在更深、更暗、更不易察觉的角落积蓄着更为汹涌的反扑力量。这力量无声无息,却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深宫的每一寸砖缝,每一缕空气。漱玉轩的宁静,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了一圈圈不安的、带着寒意与粘稠感的波纹。
夏玉溪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那是一种如同弓弦拉满、即将崩断前的死寂与压抑。宫人们行走间脚步放得更轻,如同踮着脚尖在薄冰上行走,唯恐发出一丝声响引来灭顶之灾。交谈时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蚊蚋般细不可闻,眼神中多了几分闪烁与谨慎,如同惊弓之鸟,时刻警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窥探与恶意。连素来活泼的锦书,眉宇间也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色,变得格外沉默寡言,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不安与惶恐。她甚至开始留意漱玉轩周围是否有陌生的面孔徘徊,留意送来的物品是否有异样,那份草木皆兵的警惕,让夏玉溪的心也愈发沉重。
慕容云泽来漱玉轩的次数明显减少。即便来了,也常常是在更深露重的深夜,带着一身浓重的、仿佛能凝结成霜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如同来自九幽深处的寒意。他眉宇间的凝重一日胜过一日,如同积压着千钧重担,深邃的眼眸深处,那如同寒潭般幽冷的底色下,翻涌着令人心悸的暗流与风暴,仿佛随时会冲破那层名为“冷静”的薄冰,将一切吞噬殆尽。他坐在她身边时,不再像从前那样,会专注地看她绣花,或是听她说些闲话,而是常常陷入长久的沉默,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眼神锐利如鹰隼,却又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孤寂,仿佛在无声地推演着朝堂之上、深宫之中那步步惊心的棋局。有时,他会无意识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那单调而急促的节奏,如同战鼓擂响,敲打在夏玉溪的心上,让她也跟着心绪不宁。她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愈发浓重,唇色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带着一丝不健康的苍白。她试图劝他多休息,为他熬煮安神的汤药,他却总是摆摆手,说“无妨”,或是“孤心中有数”。那份强撑的坚韧,更让她心疼不已。
这日午后,难得的秋阳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夏玉溪坐在窗边的绣架前,试图用针线的专注来驱散心头的烦闷与那如影随形的不安。素白的绢布上,一丛在风中摇曳的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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