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
当那些书籍和笔记呈现在眼前时,他长长地、满足地舒了一口气,仿佛沙漠旅人见到了甘泉。
他先拿起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拆开。
信很短,是季羡林先生用毛笔写的:
“司齐同志:
青年有志于学,探赜索隐,至为可喜。所询诸事,略陈管见于附寄资料中,或可供参考。学问之道,贵在笃实沉潜,亦需开阔视野。寄上些许旧籍抄稿,乃往日备课所用,闲时或可一观。盼你持之以恒,厚积薄发,于创作中融会贯通,写出真正有筋骨、有温度的作品。
匆此,顺颂文祺。
季羡林手泐。”
短短百余字,没有浮夸的鼓励,却字字千钧。“笃实沉潜”“厚积薄发”“有筋骨、有温度”,每一个词都像电击,电在司齐心上。
他捧着信纸,看了又看,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力透纸背的字迹,眼眶竟有些发热。
“季先生……真是太……够意思了!”
说邮寄就邮寄!
不愧是大师!
书这么重,这邮费恐怕不便宜吧?
哎,大师真有钱,也想当大师!
当然,还有比金钱更贵重的东西。
书籍、油印讲义,以及字迹工整的摘抄笔记。
最后,就是大师的手书,以后,这份手书就可以摘抄到回忆录中。
忆往昔,咱也是谈笑有鸿儒的作家了!
呜……哈哈哈!
自那天起,司齐的“宅”达到了新的境界。
他几乎成了文化馆的隐形人。
宿舍的灯常常亮到后半夜。
他迅速消瘦下去,眼眶泛着青黑,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眼睛里总有种灼热的光。
他开始在笔记本上画奇怪的图:象征“梵”的符号、曼荼罗的简化图、莲花、法轮,还有各种看似毫无关联的意象组合。他嘴里偶尔会蹦出“毗湿奴”“业力”“法”“幻”这样让室友们完全听不懂的词。
“齐子真是越来越魔怔了!”陆浙生私下里忧心忡忡地对谢华,对李大姐,对老陈……说:“你看他那样子,跟丢了魂似的。整天不是看天书就是发愣,写的字也神神叨叨的。”
流言在文化馆里悄然升级。从“司齐可能要出家”,变成了“司齐准备明天就出家”,“小伙子毁了,研究佛经走火入魔了”,甚至还有“他夜里跟看不见的东西说话”这种离奇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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