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艾育梅的生日时辰。
吃过晚饭,黄士魁点亮了老宅西屋门旁墙窝子里的洋油灯。朦胧的光线里,他在炕沿坐了片刻,忽然从箱子里翻出红布契约,轻轻抚摸着陷入沉思。
这契约承载着上江亲人的期望和思念,每一次拿出来看,都会勾起黄士魁内心的困惑。虽然记忆中的故乡是模糊的,但他始终记得自己是个寄养儿,尤其是头脑中浮现出那五间大瓦房的影子,耳畔回荡起那群鸽子嗡嗡嗡的哨音,内心就会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刘家堡子和孟家窝棚相距上千里,两地都有割舍不断的牵挂。如果自己张罗回上江,能不能伤母亲的心呢?能不能引起养父的不满呢?如果自己不张罗回上江,能对得起老家的亲人吗?母亲如果按时履行契约,早在他十四岁时就母子分离了;母亲不履行契约,是不是就意味着背弃信义呢?
春心往大锅里送完碗筷,见西屋油灯亮着,便凑到屋门口。油灯朦胧的光线笼罩着魁子小分头下棱角分明的刀削脸,她觉得魁子的容貌就像是从青锁脸上扒下来的一样。见他看着契约,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她进西屋坐魁子旁边,慢声拉语地说:“魁子,这一晃儿十几年过去了,你已经长成大人了。这过子单,是我跟上江你爷订的,按说人应该复前言,不能办秃噜扣儿的事儿。可我也犯难呢!说实话,我是真舍不得你走。”说着,用衣袖擦拭眼角溢出的泪水。黄士魁安慰母亲:“妈,你别担心,你若舍不得,我就不走。”春心直视儿子的眼睛:“如果不走,那就应该订婚了,你是咋想的呀?”黄士魁说:“我还小呢,还没往这上想呢,等两年赶趟。”说着,凑到墙窝子跟前,用针拨了拨灯捻,屋子立刻亮了许多。
春心猜魁子是有意推脱,便说:“妈给你踅摸了一个闺女。”黄士魁猜问:“不会是前院的香惠吧?”春心说:“香惠好是好,可就是根儿不好。”
香惠是个战后遗孤,本名荒井香惠子,是黄老秋从葫芦沟边捡来的。那暂,黄老秋领着二禄和老憨两家投奔孟家窝棚,住三喜子家。他和二禄家住东屋,三喜子住西屋,老憨家住西下屋。为了谋生,黄老秋到小孤山开拓团四部落的荒井家打短工,荒井一丸和其它青壮男子都应征到前线参战去了,部落只留下老人、妇女和儿童。那年农历七月初的一天,他正赶着犁杖趟地,忽然听到一阵轰鸣声,打眼罩仰头一看,一架飞机正在盘旋。他怕这飞机是来轰炸的,急忙扔下犁杖跑了。
第二天,开拓团各部落硝烟漫漫爆炸声声,留守在老弱病残和妇女们收拾行装套上马车仓皇出逃,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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