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东阳说道:“钦差大人,下官从始至终反对的是那些巧立名目的盘剥之举。若漕衙所收规费果尽用于公事,为何账目不清?为何民怨沸腾?下官所请废除者,非法定之费,乃盘剥之弊!”
宋义脸色一沉,不等范东阳表态认可薛淮所言,立刻反驳道:“薛同知还请慎言!运河杂务千头万绪,岂是区区一府案牍可比,若无充足人手如何维系?些许规费供那些人养家糊口,此乃情非得已!你一句废除说得轻巧,万千吏员何以为生?薛同知不妨问一问,扬州府县两级的官吏们是否愿意无偿效力?”
薛淮不为所动,肃然道:“参政大人,关乎漕衙用度,国帑自有拨付,而盘剥商民以养冗员,此非情非得已,实乃中饱私囊积习难改!下官建言厘清章程明定规费,正是解此痼疾良方,若因循旧弊纵容不法,才是真正动摇国本之祸源!”
宋义闻言勃然变色,厉声道:“放肆!你区区一府同知,竟敢妄议漕运国策,污蔑朝廷重衙!你所言中饱私囊可有实据?若无实据,便是诽谤!”
薛淮目光如电,同样高声道:“宋参政,赵琮案殷鉴不远,此獠勾结妖教贪墨巨万,此非中饱私囊?漕衙之弊,非下官妄议,乃铁证如山!下官所提新规,正是为绝此等祸患!”
宋义被噎得一时语塞,脸色铁青。
两人你来我往火花四溅,堂内的氛围已经达到一个紧绷的临界点。
范东阳看了一眼角落里奋笔疾书的书吏,他忽然想明白薛淮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有意利用盐漕双方的磋商会谈引发这么多争论。
或许对于京城的天子和庙堂诸公而言,只有当他们亲眼看到这一条条争执,才能对百余年来漕运积压的问题有一个直观的认识。倘若薛淮一开始就上奏进言,把这件事放在朝堂上议论,最后又会变成空中楼阁一般的空谈和党争。
基于此,范东阳没有出言打断,而是静静地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堂中一片死寂。
宋义被薛淮步步紧逼的反驳压得无话可说,尤其是赵琮案可谓漕衙当前无法回避的污点,宋义必须绕开这个话题。
在他苦思对策之际,站在蒋济舟身后的蒋方正阴恻恻地开口道:“薛大人心系盐商人所共知,只是您如此不遗余力为盐协张目,甚至不惜动摇漕运百年根基,这究竟是出于公心还是另有所图?两淮盐协百余家商号,如今唯薛大人马首是瞻,这份威望着实令人惊诧。”
这番话极其恶毒,直接将矛头指向薛淮的动机,暗示他结党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