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被打翻的菜筐,整理着那些沾了泥土和血迹的蔬菜。
他的动作,很慢很机械。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体无完肤。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地滑坐到地上。他双手抱着头,将脸深深地埋在膝盖里。
这个两世为人意志如钢的男人,在这个无人的黑暗的角落里,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黑暗,像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中那份痛苦和迷茫,已经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可怕的、死寂般的平静。
哀莫大于心死。
当一个人,被剥夺了所有希望,沉入了最深的谷底时,他反而不再有任何恐惧了。
他站起身,没有再看自己那一片狼藉的摊位。
他的目光,第一次,越过了自己的世界,投向了这片依旧在昏暗灯光下,苟延残喘的菜市场。
他开始冷眼旁观。
他看到,在市场的另一头,飞机头和刀疤脸,正挨个摊位地收取着今天的“管理费”。
他看到,几乎所有的小贩,都像他当初交罚款一样,敢怒不敢言地,从钱箱里掏出那些带着汗水和体温的血汗钱,恭恭敬敬地递上去。
他的目光,落在了卖豆腐的王大妈身上。
他看到,飞机头在收完钱后,又“顺手”从她的秤盘上拿走了一块豆腐。王大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转过身去,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偷偷地抹着眼泪。
他的目光,又转向了卖鱼的老张。
他看到,老张正被迫从一个彪哥手下的小混混那里,买下一块价格比市价高出三倍的冰块。如果不买,他今天剩下的鱼,就全都要臭掉。老张的脸上,充满了屈辱和无奈。
李谨诚的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的摊位。
他看到了被强行压低进价的菜农。
他看到了被迫使用劣质包装袋的干货店老板。
他看到了每一个,在这片黑暗的生态系统里,艰难求生、被压榨、被欺凌的、渺小的个体。
那一双双麻木的、忍耐的、敢怒不敢言的眼睛,像一根根针,刺进了他的心里。
但他不再感到疼痛。
他只是在看在记。
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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