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床帏漏下的光柱里翻滚。
他躺在这张哥特式四柱床上,手背上的皱纹在光线下格外清晰。
睡意像潮水般漫上来时,他脑子里还在转着蒙泰尔那句“法兰军队不当缩头乌龟”。
还记得第一次风车地之战,他比蒙泰尔更急躁,还能拎着战斧冲在最前面。
现在呢,却只会抱着地图与账册算来算去。
蒙泰尔虽然急躁,可那句“虽死犹要冲锋”,倒是有他年轻时的影子。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咂咂嘴,翻了个身,木床发出“吱呀”的呻吟。
或许真该放低姿态,和蒙泰尔道歉。
他自觉地位高,不把蒙泰尔放在眼里,现在看来还是太自傲了。
蒙泰尔才是真正的军团长,两人最好还是要意见统一,千万不能两头指挥啊……
“哼齁哼齁……”均匀的鼾声逐渐响起。
这一觉睡得不沉,喀齐伯爵醒来时帐外的太阳已经西斜,把帐篷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坐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膝盖,唤来随从:“去,请蒙泰尔阁下过来,就说我有话跟他说。”
随从应声而去,没片刻就回来了,脸色有些发白:“阁下,蒙泰尔军团长的卫兵说军中正在演武,怕流矢误伤您,让您先等等。”
“演武?”喀齐伯爵皱起眉。
法兰军的演武向来在清晨,哪有午后射箭斗剑的?
况且这都到战场上了,演什么武啊?
他披上外套,便往门外走,刚到门口就被两个卫兵伸手拦住。
那是蒙泰尔的亲卫,胸甲上的鸢尾花徽章擦得锃亮。
“你们要干什么?”
“老伯爵,蒙泰尔阁下说您年纪大了,演武场乱,您还是回屋子里歇着吧。”卫兵的声音很恭敬,手却按在剑柄上。
一股不详的预感升上心头,喀齐伯爵顾不得其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忽然蹲下身,把耳朵贴在滚烫的沙地上。
起初只有风刮过成堆帐篷布的哗啦啦声响,接着,一阵细微的震动顺着地面传来,像远处有闷雷在滚。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
是马蹄声,成百上千匹战马在奔跑,铁蹄踏在石子上的脆响,连地面的沙子都在微微发颤。
“狗东西!”他猛地爬起来,腰间的手杖被带得直抖,“你们出兵了对不对?蒙泰尔那小子带兵去救左路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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