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看得头皮发麻。这是比遭遇溃兵更令人窒息的场面。溃兵是明确的敌人,而这些抢劫者,是和他们一样的“可怜人”,却被饥饿和绝望逼成了“暴徒”。这让她更深切地体会到这个时代的残酷,在生存面前,道德和秩序是如此脆弱。苟住!苟住!
下方的抢劫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富户车队已被洗劫一空。流民们抱着抢到的粮食和财物,迅速四散逃入荒野,消失不见。只留下在满地狼藉中低声哀嚎的富户家丁,以及那几个失魂落魄一无所有的老爷太太,坐在官道上绝望哭泣。
林家众人趴在灌木后,大气不敢出,直到下面彻底没了动静,只剩下凄凉的哭声。
田修文这才缓缓起身,脸色无比凝重:“快走!趁现在没人,赶紧离开这里。这里马上就会变成是非之地!”
林家一行人沉默地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令人心悸的地方。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
又挣扎着前行了两日,当所有人都感到极限将至时,视野尽头,出现了一座孤零零的建筑轮廓。
那是一座废弃的驿站。围墙坍塌了大半,门板早已不知去向,窗户只剩下空洞的框子。但它主体结构和屋顶大多还在。
“是驿站!快!”田修文声音里带着一丝久违的激动。还以为今天要露宿野外了,没想到能有个躲风的地方。
众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确认内外都空无一人,只有风声穿过破洞发出的呜呜声,他们才敢走进去。
“快,生火!收拾块地方出来!”田修文下令,声音也是轻快了些。
众人迅速行动起 来,很快驿站大堂中央升起了一堆旺盛的篝火。
然而,当心情稍稍安定,目光开始打量这暂时的栖身之所时,一种无声的沉重感逐渐取代了短暂的欣喜。
残破的土墙和木柱上,布满了各种刻划的字迹。有刀刻的,有炭灰写的,密密麻麻,如同无数后来者无声的倾诉:
“河北沧州赵氏过此,南下求生。”
“家破了,人亡了,此恨难消!河东恨道人”
“江南在何方?何处可活人?”
“刘三郎,坚持住,快到淮水了!”
“娘,儿不孝,找不到吃的了......”
字迹有的工整,有的潦草,有的深深刻入,有的模糊不清。它们跨越了时间,汇聚于此,共同构成了一面流民纪念碑,记录着血泪、迷茫、绝望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林四勇默默地沿着墙壁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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