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渡河时的冰冷与混乱,想起了滩头争夺的惨烈,想起了南岸七日休整时那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也想起了南下途中目睹的那些废墟和死亡。这一切的颠沛流离、血火交织,似乎都将在这片河谷中找到最终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两个时辰。南方的尘烟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翻滚的态势有所减缓,颜色也似乎变得更加浓稠。
几乎在同一时间,中军方向传来一阵短促而低沉的号角声。那不是进攻的号令,而是最高级别的警戒信号!
整个蒙古大营,如同一个被无形之手拨动的巨大乐器,瞬间发出了统一的、低沉的震颤。士兵们依旧保持着坐姿或站姿,但身体明显绷紧,握武器的手更加用力,目光如同淬火的钢针,死死钉在南方的地平线上。
赤老温百夫长停下了磨刀的动作,缓缓站起身,将磨石随手丢在脚下。他拍了拍皮甲上的尘土,目光扫过自己麾下这一张张沉默而坚毅的脸,没有言语,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野兽般的战意。
巴特尔也缓缓站起身,将膝上的弯刀插入刀鞘,调整了一下箭囊的位置。他深吸了一口气,河谷中干燥而充满尘土味的空气涌入肺叶,带着一种硝烟将至的预兆。
风暴,即将来临。
远方的尘烟之下,似乎有无数细小的黑点开始蠕动,如同蚁群出巢。隐隐约约的,一种沉闷的、如同无数面巨鼓同时擂响的声响,开始贴着地面传来,震得人脚底发麻。
那是无数马蹄踏击大地的声音。
巴特尔握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望着那片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黑色潮线,眼神中没有恐惧,没有兴奋,只有一种历经生死淬炼后的、冰一般的沉静。
静待的风暴,终于掀起了它的第一片乌云。而他们,这些草原的儿郎,帝国的刀刃,将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再次迎接血与火的洗礼。
第六十章列阵
南方的地平线被一道移动的、由金属和血肉组成的黑色潮线彻底吞噬。花剌子模的大军,终于在视线的尽头显露出它狰狞的全貌。没有预想中的杂乱无章,那潮线在行进中不断调整、展开,最终在数里之外,依托着几处缓坡,形成了一道绵长而厚实的阵线。
阳光照射在无数矛尖和盔甲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冷光。旗帜如林,绣着陌生的纹章,在干燥的风中狂舞。战马的嘶鸣声、士兵的脚步声、金属的摩擦声,混合成一股沉闷而巨大的声浪,如同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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