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坚没开口。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殿内安静得可怕,只有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这种沉默,像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王承恩身上。
他的腰弯得更低了,额头几乎要贴到冰冷的地面,朱友坚能看到他身体在微微发抖。
压力测试通过。
这家伙耐压能力还行,不是那种一点场面就慌得口不择言的蠢货。
是时候了。
朱友坚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沉沉的夜色,问道:“魏忠贤……在哪里?”
这个名字像是一块冰,砸进了殿里。
王承恩明显哆嗦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回万岁爷……魏忠贤他……自昨夜三更起,便一直在殿外……跪、跪候圣谕了……”
他艰难地补充道,“……已有三四个时辰了。”
跪了整整一夜?
朱友坚心头一凛。
这是服软?是表忠心?还是……一种更隐晦的示威和试探?用这种极致的谦卑,来掂量朱友坚这个新帝的斤两?
记忆里,关于崇祯和魏忠贤的结局清晰浮现——原来的崇祯,一上台就雷厉风行地干掉了魏忠贤,自以为是拨乱反正。
结果呢?东林党那帮“正人君子”欢呼胜利,然后第一件事就是“为民请命”,把魏忠贤时期设立的、为数不多还能给国库进点钱的商税、矿税给废了!
愚蠢!简直是自断臂膀!
那些东林党人,背后代表的就是江南那些富得流油的士绅地主集团。
废了这些税,等于断了朝廷从他们口袋里掏钱的最后途径。
他们自己会出钱填补国库的亏空吗?
做梦!
压力最终全都转嫁到了已经被天灾折磨得活不下去的底层农民身上。
于是,交不起税的农民成了流民,流民成了流寇,揭竿而起的队伍如同野火燎原,越剿越多。
干掉魏忠贤,根本不是英明决策,而是压垮大明这头骆驼的、最蠢的一根稻草!
他把帝国最后一点有效的“催收能力”给彻底废掉了!
思路瞬间清晰。
魏忠贤,这条老狗,这个恶棍,现在绝对不能死!
他和他那张遍布天下的阉党网络,是目前这个濒临崩溃的帝国里,唯一还能从那些既得利益者骨头缝里榨出点油水的“特别行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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