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这话您在书房里说得轻巧。您去城外看看,那些流民连树皮都啃光了,一家老小饿得只剩一口气。您这时候跟他们讲父子君臣?讲礼义廉耻?我看是这世道逼得人当不了人,而不是人不愿当人。”
“你……你这是大逆不道!”陆梦川气得胡子乱颤,“若无礼法约束,人与禽兽何异?”
“礼法?”韩子敛更进一步,语带讥讽,“如今上面的税赋一日重过一日,那‘剿饷’、‘练饷’层层盘剥,落到百姓头上就是催命符。官府只管收钱,哪管百姓死活?这礼法,究竟是护人的,还是吃人的?”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场面一度陷入僵局。其他的士子们面面相觑,既不敢得罪名儒,又觉得韩子敛的话虽糙却在理,一时竟无人敢接话。
“叮。”
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沉默。
那是顾雪汀用折扇的扇骨,轻轻敲在茶盏边缘的声音。
她站起身来,恭敬一礼,在这清脆的余音中,缓缓开口。
“两位先生,正如这茶。”
她指了指面前那壶闷得有些发苦的陈茶,“陆先生说的是茶道,那是规矩,是道理;韩先生说的是茶叶,那是实物,是民生。但在下看来,若没了水,这茶道和茶叶,都泡不开。”
陆梦川皱眉:“此话何解?”
顾雪汀微微一笑:“先生说教化。礼法是屋脊,良知是地基。如今米缸见底,正如地基空悬。地基都没了,屋脊修得再正、再高,风一来,也是要塌的。”
她转过头,看向韩子敛:“韩先生说世道。世道确实坏了,可越是坏世道,越需人心里的那盏灯不灭。若连我们也只知骂世道而不自省,只知推诿而不担当,那这世道才真的没救了。”
她顿了顿,垂下长长的睫毛,轻声道:
“知与不知,只看肯不肯做。只挂在口上的,算不得知。百姓起乱,不必先怪百姓。米缸见底了,人心自然要翻个面。”
厅内一片死寂。
窗外的风吹动竹帘,发出沙沙的声响。
陆梦川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无从驳起。那句“米缸见底,人心翻面”,朴实得近乎粗俗,却又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那套引以为傲的理学高墙上。
韩子敛深深地看了顾雪汀一眼,他站起身,郑重地对顾雪汀拱手一礼:“受教了。敢问顾公子师承何处?”
顾雪汀淡淡回礼,并没有接这个话茬,只是看了身旁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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