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得不好就揉了扔,纸不够用了就写在树皮上、石头上。山里的日子苦,常常是煮一锅野菜粥,就着咸菜吃一天,冬天冷得睡不着,他就裹着单薄的被子在屋里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地改诗。
就是这份苦,磨出了他的“孤”。他不爱跟山外的人打交道,偶尔有樵夫或僧人路过,他也只是客气地递杯热水,不多说话。有人说他“少谐合”,不合群,他不在乎——他的心思全在诗里,那些诗就像他的朋友,懂他的穷,懂他的闷,懂他心里那点不肯低头的劲儿。在嵩山待了近十年,孟郊的诗里有了山的硬气,也有了草的韧劲,只是没人知道,这茅庐里的诗人,心里藏着一个长安梦。
四十岁这年,孟郊把茅屋锁了,背着一捆诗稿,揣着母亲凑的盘缠,第一次去了长安。出发前,母亲把他的衣服缝了又缝,反复叮嘱“到了京城别逞强,吃不饱就写信回来”。他点头,可心里的火苗早烧起来了——四十岁了,再不去考科举,这辈子就真的埋在山里了。
长安真大啊,比他想象中还要大。朱雀大街宽得能并排跑八匹马,两边的店铺挂着五颜六色的幌子,卖胭脂的、卖丝绸的、卖胡饼的,人声鼎沸,连空气里都飘着香。
孟郊攥着怀里的诗稿,走在人群里,觉得像一粒被风吹来的沙,渺小得很。他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栈住下,客栈的房间又小又暗,窗外就是臭水沟,可他不在乎,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温书,晚上对着油灯改文章,手指被油灯熏得发黑。
贞元八年的科举,孟郊揣着忐忑进了考场。考场上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的声音,他握着笔,手有点抖——这是他第一次离“做官”这么近,离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这么近。他写得很顺,觉得自己发挥得不错,考完出来,甚至敢站在考场门口,想象高中后骑马游街的样子。
等来的是“落第”。那天他去看榜,挤在人群里,从榜首看到榜尾,看了三遍,都没找到“孟郊”两个字。旁边有人欢呼,有人大哭,孟郊却像被抽了魂,站在原地不动。天慢慢黑了,街上的灯笼亮了起来,他漫无目的地走,走到一条小巷里,蹲在墙根下,忍不住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是那种憋着的、抽抽搭搭的哭,眼泪砸在地上,很快就干了。回到客栈,他掏出纸笔,写下《落第》:“弃置复弃置,情如刀剑伤”——被抛弃一次又一次,心里的疼,就像被刀割、被剑戳。
他没脸回家,就在长安待了下来,靠给人抄书、写碑文糊口。抄书的活儿累,一天抄下来,手腕酸得抬不起来,挣的钱只够买几个胡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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