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肠苦”“无欢”,可偏偏就是这种直白,比任何修饰都戳心——因为这不是虚构的苦,是他每天都在过的日子,是能摸得着、尝得到的疼。
孟郊的厉害之处,不止于写自己的苦,更在于他从个人的“悲鸣”里走了出来,把目光投向了更底层的百姓。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官员,对着百姓的苦难发几句感慨,他就是底层的一员,所以他写的“民瘼之声”,没有同情,只有共情,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割开社会的伤口,让你看见血淋淋的真相。
《寒地百姓吟》里,他写“无衣无褐,何以卒岁”的百姓:“霜吹破四壁,苦痛不可逃”。北方的冬天,寒风像刀子一样,把百姓家的破墙吹得“呜呜”响,四壁漏风,连一点 warmth(温暖)都挡不住,这种苦不是想逃就能逃的,是焊在身上的,甩都甩不掉。
他还写“高堂搥钟饮,到晓闻烹炮”,一边是百姓在破屋里冻得骨头疼,一边是权贵在高堂里敲钟喝酒,从天黑喝到天亮,厨房里的肉香飘满一条街——这种贫富对立,他不骂,不怨,就把两副画面摆在一起,冷冷静静的,却比任何控诉都有力量。
还有《织妇辞》,他写那些织丝绸的妇人:“如何织纨素,自著蓝缕衣”。她们织出的是又白又细的纨素,是权贵们穿在身上的华服,可她们自己呢?穿的是打满补丁、又脏又破的“蓝缕衣”。
一句反问,没有愤怒的呐喊,只有沉甸甸的无奈——为什么织出最好的布的人,却穿不上一件像样的衣服?这不是简单的同情,是他对这个世道的质问,是从底层百姓的视角,发出的最冷峻的声音。
在孟郊之前,很少有诗人会这样直白地写百姓的苦难,大多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概括,孟郊写的是“霜吹破四壁”的具体,是“蓝缕衣”的细节,是能让你仿佛看见那个冻得发抖的百姓、那个织着布却穿着破衣的妇人——他把社会写实,从“****”拉到了“个体命运”,这是他的题材突围,也是他冷峻美学的底色:不回避,不美化,直面所有的苦与痛。
如果说题材突围是孟郊诗歌的“骨”,那语言实验就是他的“刀”——他不像李白那样“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也不像杜甫那样“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走的是一条“避俗求奇”的路,专挑那些硬邦邦、冷冰冰的字,用最拗折的句法,锻造出一种“瘦硬”的诗风,读起来像啃一块带棱的石头,硌得牙疼,却越嚼越有味道。
他最擅长的,就是“硬语盘空”——用那些带着“狠劲”的字,把抽象的情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