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武宗会昌元年的春天,洛阳城像是被揉进了一捧温软的阳光里。风里裹着刚抽芽的柳丝味儿,混着街角卖青团的甜香,吹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时,连墙角的砖缝都冒出了嫩黄的草尖。
寒食节刚过,家家户户屋檐下还挂着没烧完的柳枝,上巳节的布幡就飘了起来——两个节凑在一块儿,连洛阳城里的老伙计们都觉得,这春气里比往年多了几分热闹劲儿。
70岁的白居易拄着那根雕了竹纹的拐杖,站在自家花园的秋千架旁。秋千绳是新换的粗麻绳,裹着一层软布,他那刚满六岁的小孙女正抓着绳子荡得老高,粉扑扑的脸蛋儿映着旁边半开的牡丹花苞,笑声脆得像檐角的铜铃。“慢点儿!别摔着!”白居易笑着喊,声音里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温和,手指不自觉地跟着孙女的动作轻轻晃。
“乐天兄!在家享天伦之乐呢?”门口传来一声爽朗的招呼,带着点江南口音。白居易回头一瞧,眼睛立马亮了——刘禹锡穿着件月白绫罗衫,袖口还沾着点旅途的尘土,手里拎着个青布酒壶,壶嘴儿上塞着颗红绒球;他身边跟着的王起,一身藏青官袍衬得人精神,腰间挂着金鱼袋,手里也提了个锦盒,不用问,准是好酒。
“哎哟!梦得、仲举,你们可算来了!”白居易赶紧拄着拐杖迎上去,伸手就去拍刘禹锡的胳膊,“你这苏州刺史当得怎么样?我前儿还收到你寄来的洞庭春茶,刚泡上,正想没人陪我喝呢!”刘禹锡哈哈笑,把酒壶往石桌上一放:“可不是嘛!刚从苏州卸任回洛阳,行李还没 unpack 好,就听说仲举路过这儿,立马拉着他来蹭你家的茶!”
王起也跟着笑,把锦盒递过去:“乐天兄,这是长安带来的桑落酒,去年冬天酿的,特意给你捎了一坛。前儿在吏部当值,还跟人念叨呢,说好久没跟你们俩联句了。”三人说说笑笑进了书房,窗台上摆着几盆兰草,案头摊着白居易没写完的诗稿,砚台里的墨还冒着热气。
仆人很快端来茶盏,是邢窑产的白瓷杯,杯沿描着细巧的青花纹。茶汤碧绿透亮,浮着几缕茶叶尖——正是刘禹锡寄来的洞庭春。刘禹锡端起来先凑到鼻尖闻了闻,眯着眼叹:“嘿!还是你泡得好!我在苏州自己泡,总少点味儿,合着这茶就得配你家的山泉水!”白居易摆摆手:“你别夸我,是你茶好。去年顾渚山的紫笋茶我也尝了,论清甜,还得是你这洞庭春。”
王起放下茶杯,手指敲了敲桌面:“说起来,今儿寒食刚过,明日就是上巳,这俩节凑一块儿,可是稀罕事。记得当年在长安,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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