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前厅,檀香袅袅。
烟气从鎏金香炉里缓缓升起,缠绕屋顶再四散。
永昌侯爷谢弘毅端坐太师椅上,眉宇间凝着从朝堂带回的凛然威严,眼角细纹里又藏着几分难掩的疲惫。
他素来沉稳的面庞覆着一层严霜,“我且问你,谢绵绵今日回府,为何竟被拦在大门外?”
谢弘毅的声音沉如深冬寒潭,字句都带着冰,“今日下朝,那李尚书竟在朝房当众取笑,说我谢家门风败坏,十年寻女不过是博名的假态,亲女归府反倒容她在门首受辱!满朝文武皆在侧,你叫我这张脸往何处搁?”
坐在一侧的侯夫人身子一软,忙伸手扶住桌边,手中的沉香佛珠被攥得指节泛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我……我实在不知绵绵今日会回来。这些年杳无音讯,没有半点线索,谁料她竟这般突然归来……”
“不知便可搪塞?”
谢弘毅猛地拍案,发出沉闷的巨响,“门房是死的不成?见那姑娘眉眼有我谢家人的影子,纵无吩咐也该先请进偏厅奉茶!如今倒好,让她在街边被同僚家眷看尽笑话,我永昌侯府的体面,全被你败光了!”
侯夫人肩头微垮,终是垂下眼帘,声音愈发低微:“是我管家不力,累侯爷蒙羞,还请侯爷息怒。”
“母亲莫要自责。”一道温婉如莺啼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侯夫人的话。
谢思语换了一身粉嫩的绣玉兰花罗裙,对着谢侯爷娇嗔道:“阿爹,此事原是意外。姐姐归府的消息太过仓促,府中上下都未曾预备,门房按规矩询问来历,原是分内之事,并非有意怠慢。”
谢弘毅眉头微展,目光落在谢思语身上,语气稍缓:“你莫要替你母亲说话,此事她安排得确有不妥。”
“阿爹,并非门房无礼,实在是事出有因。”
谢思语抬眸,目光如秋水荡漾惹人怜,“姐姐身边跟着的那名婢女,性子甚是暴烈。门房不过是按例询问了两句,她便翻墙而入,还将不少家奴打倒在地,从里向外打开大门,这等行径反倒惊了过往邻里。母亲素来仁厚,若早知是姐姐归来,断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的。”
侯夫人闻言,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像是寒冬里饮了一盏热茶。
这些年她精神不济,便将府中庶务分了大半给谢思语打理。
这孩子不仅将府中诸事打理得井井有条,性子更是体贴周到。
今日这番话,句句都护着她,真是说到了她心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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