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春。
魏公府。
书房内,刘湛的眉宇间却凝着一层与窗外明媚、和煦的春色不甚协调的、化不开的深思。
他身上只着一件寻常的玄色深衣,并未佩戴繁复的冠冕,显得有几分居家的随意。但他面前的紫檀木大书案上,却摊开着一幅几乎覆盖了整个桌面的、由宫中巧匠耗时数月精心绘制而成的巨幅天下舆图。舆图之上,山川河流、州郡城邑、关隘险塞,无不标注得清晰详尽。他的目光,越过了已用沉稳朱笔牢牢圈定、象征着绝对掌控的北方疆域——冀、青、并、幽四州,久久地、近乎贪婪地停留在那片被无数蓝色线条紧密缠绕、如同翡翠色叶脉般铺陈开来的、被称为“荆襄”的土地上。
荆襄九郡,地处天下之中,乃是真正的四战之地,亦是枢纽之所。北接中原腹地,南控广袤的蛮越山川,西通富饶而封闭的巴蜀盆地,东连水道纵横、鱼米之乡的吴会地区。更有那波涛万顷、横贯东西的长江天险,以及其重要支流汉水的滋养灌溉,共同造就了这片沃野千里、民丰物阜的膏腴之地。在刘湛这位战略家眼中,此地仿佛一位绝色佳人,横陈于华夏腹心,其秀发是茂密的森林,其血脉是奔流的江河,其肌肤是肥沃的田野,浑身上下无一不散发着令人心醉神迷的诱惑气息。得荆襄,便可扼住整个天下的咽喉,进可四面出击,退可凭险固守,掌控绝对的主动权。如今据守此地的荆州牧刘表,虽有名士之风望,海内知名,但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且性格优柔寡断,缺乏雄主魄力,导致内部以蔡瑁、蒯越为首的士族与刘表妻族、以及其子刘琮、刘琦之间矛盾丛生,暗流汹涌。在刘湛看来,这片土地,就如同枝头一颗已然熟透、色泽诱人、果香四溢,却因主人孱弱而无人敢摘、也无人能摘的硕大果实,正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香气,等待着一双强有力的手,将其轻轻采撷。
“主公还在为荆襄之事劳神?这大好春光,不去园中赏赏玉兰,闻闻花香,岂不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番美意?”一个略带戏谑、打破了书房内近乎凝滞的宁静。只见郭嘉不知何时,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文士袍,更显得身形修长,只是那脸上惯有的、带着几分惫懒的笑容,与这身略显素雅的打扮颇有些不搭。他手里居然还拈着一朵刚摘下的、花瓣上尚且带着晶莹露珠的玉兰花,放在鼻尖故作陶醉地轻嗅着,一副悠闲自在、仿佛天下无事值得挂心的模样。
刘湛从沉思中被惊醒,抬起头,看到是他,脸上并无愠色,反而露出一丝无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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