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夕阳的余晖,挣扎着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和竹帘的缝隙,将金红色的、带着最后暖意的光芒,斜斜地投射 进空旷的大堂,将孙权那挺拔的身影,在光洁的地板上拉得长长的,更显孤寂。他缓缓站起身,踱步到敞开的轩窗之前,手扶冰凉的窗棂,望着远处那在夕阳下泛着粼粼金波、浩渺无际、如同天堑般横亘在南北之间的长江。江风带着水汽和一丝凉意,拂动他碧色的眼眸和那颇具特色的紫色须髯,却吹不散他眉宇间那凝聚的沉重。
他知道,他选择了一条最为艰难、也最考验他智慧、耐心与意志力的道路。一边是强大到几乎令人绝望的北方巨兽,一边是内部主战与主和两派巨大的、随时可能爆发的压力,还有那远在荆州、益州,态度暧昧不明、各怀心思、不知是否可靠的潜在盟友。这就像在万丈深渊之上,走一条摇摇欲坠的钢丝,任何一步行差踏错,都可能带来万劫不复的后果。
“刘湛……魏帝……”他低声地、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如今已紧密联系在一起、代表着北方无上权力的词汇,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光芒。有对强敌的深深忌惮与警惕,有对失去独立地位的不甘与屈辱,或许,在那碧眸的最深处,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不愿面对的,对那位与自己年龄相仿、却已横扫北方、登基称帝的同龄人所取得的煌煌功业的……一丝难以言喻的钦佩?
他下意识地再次握紧了手中那枚温润却已显得沉重的玉圭,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要从这冰冷的玉石中,汲取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力量与决心。
江东的未来,孙氏的命运,此刻,系于他一人之身。 这盘关乎生死存亡的棋局,他必须,也只能,竭尽全力,小心翼翼地继续下下去。
而在遥远的北方,邺城皇宫的某一处偏殿内,刚刚结束一场关于《泰始律》如何推行到各州郡的冗长会议的刘湛,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来自南方、经由精干细作冒死传递回来的第一份关于江东反应的密报。他展开那卷看似普通的帛书,目光如电,快速地在那些用特殊药水书写的、需要火烤才能显形的字迹上浏览了一遍,那张年轻却已具备帝王威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料之中的、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神色。
“孙权……果然如奉孝你所料,选择了拖延,而非决绝。”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随手将那份密报递给了一旁正毫无形象地歪在胡床上、拿着一把小锉刀悠闲修理指甲的郭嘉,“鲁肃鲁子敬提出的策略,‘外示柔顺,内修战备’,倒是个稳妥持重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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