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呢?拿着查册当幌子,替贪腐的人找借口,怕牵连、怕得罪人——你就不怕宣府的兵卒寒心?不怕京郊的百姓失望?”
这话像重锤,砸得张都督说不出话,眼泪混着汗往下淌,连声道:“臣错了!臣糊涂!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臣这就重新查,把贪粮的人全揪出来,一个都不饶!”
“机会我给过了。”朱祁镇站起身,声音沉得像雨后的田埂,“从今日起,五军都督府的查案,由杨士奇和兵部李主事一起盯着——你不用管了,就在府里待着,想清楚‘军纪’两个字,到底是护着贪腐的人,还是护着守边境的兵。”
说完,他转身走到案前,拿起那本皱巴巴的旧账册——是王侍郎当初虚列脚钱的那本,他翻到写着“山西都司”的那一页,用炭笔在旁边画了个大大的“叉”,黑得刺眼。
“王振,”他头也没抬,声音却稳了些,“去传旨:宣府总兵,把王侍郎和扣下的粮官,亲自押回京;杨士奇,从山西回来后,立刻牵头查五军都督府的卫所、都司,不管牵涉到谁,一查到底。”
王振刚要应,就见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轻轻掀帘进来,福了福身:“陛下,太皇太后说,让您消消气,慈宁宫炖了凉汤,让您过去喝一碗。”
朱祁镇深吸一口气,指腹蹭了蹭炭笔的黑灰,才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去。”
往慈宁宫走的路上,风一吹,他心里的火渐渐歇了些,只剩沉下来的笃定。他想起方才发脾气时,手里攥着的查册,想起张都督躲闪的眼神——原来有主见,不是光想着“护秧苗、守粮车”,还要敢对着糊弄事的人说“不对”,敢把藏着的猫腻,全摆到太阳底下。
到了慈宁宫,太皇太后正拿着蒲扇,扇着桌上的凉汤。见他进来,指了指碗:“喝了吧,败败火。刚在暖阁发的脾气,娘都知道了。”
朱祁镇端起碗,凉丝丝的汤滑进喉咙,心里的躁意散了大半。“娘,我是不是发太大火了?”他小声问。
“不大。”太皇太后放下蒲扇,看着他,“该发的火就得发——你不发火,他们就以为你年纪小,好糊弄,往后还敢在粮上、在兵上动手脚。只是发火归发火,你心里得有数,要查谁、怎么查,不能光凭着气。”
朱祁镇点点头,把方才让杨士奇和李主事查案的事说了。太皇太后听着,眼里露出笑意:“这就对了——火是给他们看的,让他们知道你不好惹;可怎么查、怎么断,得按你自己的主意来,不偏不倚,把根断干净。”
他放下碗,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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