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拦住她。
车子开始缓缓加速。
张东伟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那小窗口,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拼了命地吼:
“妈!听我的!回去…!回…去…!”
风吹得他眼睛发涩,他使劲眨巴着,不能哭,不能让妈看见自己掉眼泪。
刘月娥眼看着车要开走,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竟跟着车小跑起来。
四十多岁的妇人,跑得磕磕绊绊,深一脚浅一脚,布鞋踩在坑洼的土路上,险些崴了脚。
可那一声声嘱咐,却追着风,死死追着车窗里那张焦急的脸:
“东伟!在里面好好的!别惹事!听话!你弟上大学了……有盼头!就一年半!妈等你!妈在家等你…!”
车子越开越快,终究把那个踉跄追赶的身影甩在了后头,只有那嘶哑的呼喊还在寒风里飘着,断断续续的:
“妈……等……你……回……家……”
等看不见车尾灯,刘月娥才猛地停下脚步。
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前的头发被汗黏在脸上,一绺一绺的。
一直在旁边跟着的年轻警卫,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递过来一个军用绿水壶:“大姐,喝口水,顺顺气儿。”
刘月娥摆摆手,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腰来。
她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土路延伸着,尽头是光秃秃的杨树林,枝桠像干枯的手伸向灰白的天空。
警卫预想中的泪流满面或灰心绝望并没有出现。
那张被风吹得发红、带着细纹的脸上,虽然满是疲惫,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甚至对警卫扯着嘴角,努力笑了笑,声音还带着喘,却异常清晰:
“没事儿,同志,我缓缓就行……缓缓就好。”
年轻警卫看着她的眼神,愣住了。
那眼神里有疼,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某种硬邦邦的东西,像冻土底下还没死的草根,等着春天。
这跟他平时送别家属时见到的悲伤、麻木或怨愤,全不一样。
有人说,神并不能无处不在,所以有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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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大学,第三教学楼
张东健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头,哈出一口白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一团雾。
来燕大三周了,除了头一周回大耳胡同院里住了一晚,他就再没出过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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