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乡的冯保。他老家,就在京南六十里的冯家庄,没错吧?
陈安捏着那份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手谕,心里一沉,瞬间明白了请字的含义。他头垂得更低:老奴……明白。定会做得干净利落,只说陛下念旧,想问问先帝爷从前的饮食起居忌讳,请他回宫叙话。
去吧。
陈安退出去后,云澜重新坐回椅中。胸口伤处又在隐隐作痛,她抬手按了按,触手是结痂的粗糙感。
秋狝,伽罗香,冯保,谢无戈返京。
这些事一件件浮上来,又一件件沉下去,在她脑子里搅成一团。
但很奇怪,那种濒死的恐惧,反而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亢奋的清醒。
就像在仓库通宵盘点,面对堆积如山的混乱货单,最初是绝望,但一旦开始动手整理,一个个编码对过去,反而能奇异地平静下来。
现在也一样。
暗处的敌人出了招,那她就接招。见招拆招,一步步,把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东西,全揪到太阳底下。
她拿起谢无戈那封密信,又看了一遍。目光落在那行臣疑,与先帝病恙亦有关联上。
先帝……
她闭上眼,记忆里属于云澜的那部分翻涌上来。先帝最后那几个月,憔悴,消瘦,时常昏睡,但清醒时,看她的眼神总是很复杂,有愧疚,有不舍,还有某种她当时看不懂的决绝。
驾崩前夜,先帝屏退左右,只留她一人。那时她已知道自己身为女子,知道这江山是副沉重的枷锁,跪在榻前,浑身发冷。
先帝枯瘦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眼睛亮得吓人。
澜儿……记住……谁都不要信……龙椅下面……有东西……
话没说完,先帝咳嗽起来,咳出血,溅在她手上。之后便陷入昏迷,再没醒来。
龙椅下面有东西。
云澜睁开眼,看向御书房正中那张宽大、冰冷、雕着九条金龙的紫檀木龙椅。
那下面,能有什么?
她起身,走过去,蹲下,伸手去摸龙椅下方。触手是光滑冰凉的木头,雕花繁复,缝隙里积了薄薄的灰。
摸索了片刻,指尖忽然触到一处轻微的凸起。很隐蔽,在一条龙尾盘绕的缝隙里。她用力按下去。
咔哒。
一声极轻的机括响动。龙椅底座侧面,弹开一个巴掌大的暗格。
云澜呼吸一滞。
暗格里没有多少东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