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斜到下颌,深红色,像一条蜈蚣趴在那里。肺里的伤需要长期调养,郎中说他今后不能再剧烈活动,也不能情绪激动。
他变得沉默,暴躁,动不动就砸东西,打人。刘氏日夜守着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鬓边生出了白发。
武士彟告了假,在家养病——是真病了,气急攻心,吐了血。杨氏带着林晚去侍疾,端药送水,无微不至。武士彟看杨氏的眼神复杂,有愧疚,有感激,还有某种林晚读不懂的、近乎悲哀的依赖。
他再没提遗嘱的事。但林晚知道,那件事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也扎进了她心里。拔不出来,只能等它慢慢化脓,腐烂,变成一块永远好不了的疤。
四月初,长孙夫人派人送来了帖子。不是赏花宴,是私人的小聚,只请了寥寥几人,其中就有杨氏和林晚。
送帖子的嬷嬷特意对林晚说:“夫人让老奴带句话给二娘:雨过了,该出门晒晒太阳了。”
林晚接过帖子,指尖抚过上面端雅的字迹,然后抬头,对嬷嬷微微一笑:
“请回禀夫人,华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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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那日,林晚穿了那套藕荷色襦裙,戴了珍珠步摇。杨氏为她梳头,动作很轻,很慢,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华姑,”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阿娘知道你心里苦。但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恨一个人太累,你得留着力气,往前走。”
林晚从镜中看着母亲。杨氏的眼角有细纹,鬓边有白发,但眼神很静,很柔,像深秋的湖水,包容一切,又沉淀一切。
“阿娘不恨吗?”她问。
杨氏笑了,笑容很淡,但真实。
“恨过。但现在不了。”她说,手指拂过林晚的发髻,“阿娘有你们,就够了。你们好好的,阿娘就什么都不求了。”
林晚握住母亲的手。那手粗糙,有薄茧,但温暖,踏实,像风雨中永远亮着的一盏灯。
“阿娘,”她说,声音很轻,但坚定,“我们会好好的。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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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府的小聚设在水阁。人不多,除了长孙夫人,只有周夫人,李三娘母女,和另外两位看着面善的夫人。没有刘氏,没有武顺,没有那些虚假的笑语和探究的目光。
桌上摆着简单的茶点,长孙夫人亲自煮茶。水沸,叶舒,茶香袅袅,混着水阁外荷塘初绽的清香,让人心神宁静。
“今日请诸位来,没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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