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是打印好的“乙方签字:”四个字。
那四个字那么小,那么不起眼,却像一道深渊,一道门槛,一道他必须跨过去才能重获新生的窄门。
四年来,他几乎忘了自己是谁。
他叫耿斌洋,二十五岁,曾经是金融学院7号,曾经是球队的核心,曾经是芦东和张浩最信任的兄弟,曾经是上官凝练想要托付一生的人。
现在,他只是个剪草坪的。
每天检查器材,修剪草坪,晚上等所有人都走了,才能踏上那片草地,踢一会儿球。
他不敢在白天踢。
怕被人看见,怕被人认出来,怕被人问:“你踢得挺好的,怎么不去踢职业?”
他只能躲在夜晚里,躲在阴影里,躲在无人注视的角落。像个贼,像个幽灵,像个不配拥有名字的人。
可他还记得。
记得足球擦过脚背的触感——那种粗糙的颗粒感,那种真实的、确凿的、属于活着的触感。
记得进球时胸腔里炸开的快意——那种全身血液瞬间沸腾,所有细胞都在欢呼,世界在那一刻变得清晰而明亮的感觉。
记得和兄弟们并肩奔跑时,风吹过耳边的声音——那种“呼呼”的风声,混合着喘息声、脚步声、呼喊声,像是青春最热烈的交响乐。
他还记得。
所以他痛苦。
因为记得,所以无法真正忘记;因为无法忘记,所以每时每刻都在比较——比较过去和现在,比较梦想和现实。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我……我还能踢吗?”
“你说呢?”
于教练翻开合同最后一页,指着那行手写的附加条款。字迹是于教练的,刚劲有力,甚至有些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
“乙方在赛季前半程可不参加公开训练及正式比赛。当甲方认为有必要时,乙方必须无条件服从征召上场。”
于教练解释道:
“你可以像现在一样,大部分时间还是隐形的。继续剪草坪,继续管器材,继续当你的‘神秘管理员’。但当我需要你的时候——当球队陷入困境的时候,当没有人能打开局面的时候,当我觉得‘是时候了’的时候——你作为’秘密武器’必须站出来。穿上球衣,上场踢球。”
他把笔放在合同旁边。
那是一支普通的黑色签字笔,塑料笔身,笔帽上的夹子有些松动。笔静静地躺在深蓝色的文件夹旁,在台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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