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恐惧、愧疚、自我放逐,在这一刻全部涌上来。像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想放下笔,想逃跑,想象过去四年一样继续躲藏——躲在阴影里,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躲在自我惩罚的牢笼里。
那样很安全。
安全地痛苦,安全地麻木,安全地腐烂。
但于教练的话在耳边回响,像钟声,一遍一遍:
“你还想踢球吗?”
想。
他从来都想。
从六岁第一次踢球,到高中成为核心球员,到大学和兄弟们并肩作战,到现在每天深夜独自训练——他从来都想踢球。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是流淌在血液里的热爱,是哪怕灵魂破碎成千万片、每一片也依然记得的东西。
笔尖落下。
耿斌洋。
三个字,写得缓慢而用力。
第一笔,一横,从左到右,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这一横,划开了四年的黑暗。
第二笔,一竖,从上到下,笔直而坚定。这一竖,像一根脊柱,撑起了崩塌的自我。
第三笔,一点,轻轻落下,像一声叹息,又像一个句号。
然后是第二个字。第三个字。
每一笔,都像用尽了这四年积攒的所有勇气。每一画,都像在灵魂上刻下新的印记。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但他没有停。
一笔一画,一字一句,把自己重新写回这个世界。
写完最后一笔,他放下笔。
笔落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这声音格外清晰,像是某种仪式的结束,又像是某种仪式的开始。
他抬起头。
于教练看着他,良久,缓缓点头。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是欣慰?是感慨?是如释重负?或许都有。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
“好。”
耿斌洋站起身。
腿有些发软,像是刚才那短短几分钟耗尽了所有力气。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门口。
手搭上门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清醒了一些。
他没回头:
“老头,谢谢。”
声音很低,但很真诚。
于教练摆摆手,像是在驱赶什么:
“谢什么,要谢就谢你自己,还没废透。”
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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