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油光,“说不定还能种,试试吧。”周胜赶紧把籽倒出来,筛掉土块,像捧着稀世珍宝。
夜里,油坊的灯亮到很晚。周胜趴在桌上写家书,信纸是胡家婶子给的,带着股淡淡的槐花香。“娘,俺在这儿学得很好,胡师傅教俺榨油,还见着了百年前的菜籽种……”他写着写着,突然想起张奶奶的话,又添了句,“这儿的人都好,油香里带着暖。”
胡德山走过来看,见他把“墨珠籽”画了个小图,旁边标着“穗儿太姥姥的籽”,忍不住笑了:“等长出苗,再给你娘寄张照片。”周胜点点头,把信纸叠成小方块,塞进贴身的口袋,那里还装着那颗金穗种,和他的心跳一起,轻轻搏动。
窗外的月光落在榨机上,木槌的影子像个沉默的巨人。周胜想起白天榨出的油,金黄得像淌着的月光,突然觉得这油坊的故事,就像这循环的四季,老的种子发了新芽,新的手艺接上了旧的念想,而他自己,也成了这故事里的一段,在油香里慢慢扎根。
凌晨,周胜被雷声惊醒。他赶紧爬起来去看院里的育苗盆,雨点已经砸下来,打得盆沿“噼啪”响。“快搬进来!”胡德山也醒了,两人手忙脚乱地把盆往屋里挪,金穗种的苗被雨打得歪歪扭扭,却还倔强地挺着叶尖。
“这雨来得早,”胡德山往灶膛里添柴,“正好给苗浇浇水,就是别淹着根。”周胜蹲在盆前,小心翼翼地把歪倒的苗扶起来,指尖碰到湿漉漉的叶子,突然觉得这些苗像群孩子,得好好护着才能长大。
雨停时,天已经亮了。油坊的青石板上积着水,倒映着檐角的天空,蓝得像块新染的布。周胜看着育苗盆里的苗,叶尖上挂着水珠,在阳光下闪闪烁烁,突然想起娘说的“好苗不怕雨,就怕不用心”,心里踏实了许多。
胡小满扛着锄头进来,裤脚沾着泥:“东头的地能种了,周哥,咱去翻土不?”周胜抓起草帽往头上一扣:“走!”两人的脚步声在油坊里响着,像在敲着面鼓,和远处的鸡鸣、近处的油香混在一起,成了首说不完的晨曲。
胡小满扛着锄头在前头走,步子迈得又大又快,裤脚的泥点子甩得老高。周胜拎着水壶跟在后面,草帽歪戴在头上,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抿着笑的嘴角。东头的地去年种过向日葵,土坷垃里还嵌着不少枯黑的花盘碎片,踩上去“咔嚓”响。
“这地得先过一遍筛,把碎壳子捡干净,不然影响下种。”胡小满把锄头往地上一戳,弯腰捡起块带着花盘的土块,使劲一捏,碎壳簌簌往下掉,“你看这土,潮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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