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着。他面前的紫檀木长案上,金盏银牒的食具层层迭迭,里面盛着驼峰炙、水晶脍、芙蓉鲍参、熊白啖等珍馐,长颈雀首的银质酒壶里,温着暗红如夜的泰西葡萄酒,香气混着廊外雨水冲刷桂树残烬满地的冷香,在潮湿的空气里漫开。
“王爷,这霜前桂酿是今年新收的,比去年的更添了几分甘醇。”身为在场举足轻重的贵宾之一,皓首童颜的南宫苑使/留都内庄宅使的翁进贤,笑容可掬的端着酒杯起身,他一身湖蓝大袍衬得满面褶子都绽放开来,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审视,“听闻城西清桂园,今年遭了好几场风灾和豪雨,竟还能酿出这般佳酿,足见苑中管事用心。”
梁浜抬手虚扶,示意他落座,声音平稳无波:“不过是些微末伎俩,比不得翁大宦打理帝苑的用心手段。”话落时,眼角余光却扫过亭外侍立的府卫,其中刚多出一个满脸汗水,袖口和下摆都沾着点点泥渍,是刚从宫外急奔回来的模样,只是碍于宴会上的宾客,暂未敢上前回话。
席上宾客远比表面看去复杂——除了南宫苑使与藩邦使臣,更坐满了广府各有司的实权官员:按察使吕嵩、转运使沈璧、武德司都虞候魏彰、海兵署总监严顺……个个皆是手握一方权柄的人物,此刻却如被缚住羽翼的禽鸟,规规矩矩地列坐两侧。
他们面前的食案上,银箸玉碗擦得锃亮,驼峰炙的油脂凝在玉盘边缘,水晶脍在烛火下泛着莹光,可多数人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侍女们身着素色宫装提着食盒穿梭,裙摆扫过青石的声响都轻得刻意,唯有添酒时银壶碰撞玉杯的脆响,在沉默的间隙里格外刺耳。
“这金齑玉脍的刀工,怕是御厨也不过如此。”其中一位深目高鼻,却宽袖高冠的藩国使臣,举着酒杯高声赞叹,试图打破凝滞,可广府官员们只是敷衍附和,目光却总不自觉瞟向亭外紧闭的苑门——那门后站着的不是寻常侍从,而是孝感王府亲事府和账内府的锐卒,银鳞胸甲和铁叶扎甲擦得雪亮,明晃晃地映着灯火璀璨处,每个人神色各异的脸庞。
乐师们在亭角奏着《海龙清波曲》,箜篌、琵琶、筚篥和芦笙声却蕴含着,某种难以察觉的低抑和清冷;横笛的旋律刚扬起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是巡苑的亲卫换岗,甲叶碰撞的“哐当”声穿透雨幕,让按察使吕嵩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水晶杯。
他身旁的转运使沈璧更直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带扣,目光死死盯着亭外的甬道——半个时辰前,他借口如厕想离苑,刚走到月洞门就被府卫,客气而坚定的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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