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会议室里压抑的呼吸声才慢慢恢复。
但真正的噩梦才刚刚拉开序幕。
当天下午,县交通局的赵大勇,直接在高速公路建设工地上,被纪委的车堵住。
再之后是精于理财、掌控着全县钱袋子的财政局的孙建成,他是在去省城“跑资金”的路上,被高速公路口的巡查人员直接“请”下了车。
紧接着,是那个以“能干”“狠辣”著称的金山乡的龙飞,他被带走时还在乡政府院里指使手下准备给“闹事”的上访户“一点颜色看看”……
这几个名字,如同沉重的铅块,一个接一个沉入了县纪委那个深不见底、名为“配合调查”的幽暗水潭,没有激起半点归来的水花。
刘世廷的办公室,电话依旧繁忙,但传递进来的,再也不是请示汇报或项目捷报,全是关于他心腹一个个“有去无回”、杳无音信的密报或恐慌的询问。
一张以刘世廷为核心编织多年、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和利益网络,正被一只看不见却异常冷酷的手,精准地逐一剪断、撕裂。
笃笃笃……
小心翼翼的敲门声突兀响起,像是试探性的叩门,又像是死寂中惊飞的鸦鹊,瞬间切断了刘世廷脑中混乱翻腾的思绪。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面部所有肌肉调整到一种惯常的、略带威严的平静状态——尽管他知道自己的眼神可能已经出卖了他。
“进。”声音刻意维持在不高不低的正常音量里。
门被推开一条缝,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沈近南的身影敏捷地闪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老款夹克,领口敞开着,似乎屋里的空气令他窒息。
平日里他那略显油腻、总是习惯性堆着笑容的脸上,此刻布满了一种混合着焦虑和恐惧的灰败。
他动作迅速地反手将门关紧,仿佛门外有什么噬人的怪兽。
转过身时,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办公室并不强烈的顶灯下反射着微光。
他用袖子抹了一把前额,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如同地下接头的紧张感:“刘县长……”
他走近两步,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现在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啊!”
刘世廷没有立刻回应,他走回那张象征着权力巅峰的红木宽大办公椅,缓缓坐下,昂贵的真皮坐垫发出轻微的呻吟。
身体往后靠去,手肘支在扶手上,十指交叉搁在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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