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有人在田契上做手脚,把好田都划到自己名下?”
他顿了顿,拿起案上的朱笔,在“百年基业”四个字上重重圈了个圈,笔尖几乎要戳破纸背:“改朝换代?就说前朝吧,太祖皇帝提着剑打下来的江山,到了第三代,朝堂上照样堆满了只认银子的蛀虫。这根本不是换个国号就能了结的事,得像给老树除虫——不仅要刮掉表面的烂皮,还得往根里灌药,可这药劲儿太猛,树可能死;太轻,虫又杀不死。”他抬眼看向众人,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航船?现在这船底都快烂穿了,舵手再好,能堵住所有窟窿吗?”
窗外的风卷着雨丝拍在窗棂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挠着木头。议事厅里的烛火被吹得歪歪斜斜,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摇摆的芦苇。
“可正因如此,才是机会啊。”户部李尚书忽然开口,他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玉佩缺了个角,是当年在灾荒里被饥民抢粮时,护着账本被石头砸的,“当年黄河决堤,多少官员跑的跑、贪的贪,反倒是几个小吏扛着沙袋往决口里填,最后竟真堵住了。这烂船虽破,可只要咱们这些人肯跳进水里,用肩膀扛着船帮,未必就翻不了身。”他说着,喉结动了动,“我那在灾区当县令的儿子来信说,百姓们自己组织了‘互助社’,没等朝廷的粮到,就互相借着吃,还说‘只要有人领头,饿不死’——你看,百姓都没放弃,咱们这些拿着俸禄的,能往后退吗?”
荀尚书沉默了,指尖的朱笔悬在半空,一滴红墨滴在“万劫不复”四个字上,像溅上了一滴血。
就在这时,云逸往前站了半步,青布长衫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他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火把:“荀大人,李大人,我上个月去南边巡查,见着一群流民在山坳里垦荒,他们用石头垒了个简单的石磨,还立下规矩——谁垦的地,多收的粮食分三成给没力气的老人孩子。”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用炭笔描的简易章程,“他们说‘官老爷靠不住,咱们自己搭个规矩’。您看,连百姓都在自己想办法,咱们这些人,难道还比不上他们?”
他将纸摊在案上,指尖点着其中一条:“您说船底烂了,那咱们就一块块补——先从州府的账查起,堵住贪墨的窟窿;再让各县的‘互助社’报上章程,好的就推广;晚辈们年轻,熬夜查账、跑灾区都行,只要能让这船不沉,哪怕用肩膀扛,我们也扛得住!”
议事厅里静了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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