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森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华工中的大多数,都是“猪仔”。
是被同乡、被蛇头,用遍地黄金的谎言骗来的契约劳工。
他们要么是签了卖身契,要么是借了高利贷才买得起那张该死的船票。
他们在这里当牛做马十年,也未必还得清那笔利滚利的债务。
他们回不去,也无处可去。
于是,这片二十七个足球场大的孤岛,就成了他们唯一能蜷缩的地方。
他们只能在这里,像沙丁鱼一样挤在一起,忍受着三大堂口的第一层压榨,忍受着六大会馆的第二层盘剥,忍受着旧金山市政厅那些腐败政客的第三层吸血。
他们用自己的血肉和骨髓,喂饱了这三层怪物。
在这里,道德是一个奢侈的笑话。
一切标准的前提,是活下去。
洛森想起了麦玲昨晚汇报的一件小事。
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女孩,为了给染上肺痨的弟弟买药,把自己卖给了冯海堂的猪花场子。
她的母亲在拿到那笔卖身钱时,非但没有哭,反而逢人便说,她的女儿有本事,能养家了。
能把自己卖出去,卖出一个价钱,在这里不算耻辱。
这算是一种值得炫耀的能力。
一种能让全家老小,在今晚喝上一碗稀饭的荣耀。
洛森不是圣人。
他不会用二十一世纪的道德标准来审判这些在十九世纪的粪坑里挣扎求生的可怜虫。
他没有怜悯,也没有同情。
他有的只是一个更庞大的计划。
北加州。
在那里,有他正在着手搭建的全新的定居点。
那里有比唐人街广阔数万倍的天地。
那里有干净的河流,有长满茂密红杉的山脉,有能种出苹果和葡萄的广袤平原。
只要你有一双手,只要肯干活,你就能开垦出一片土地,你就能盖起一栋真正属于自己的木屋,你就能吃饱肚子。
当然,最重要的是——
那里,是他的地盘。
那些小镇的主体架构,将全部由他那些死士构成。
白虎安保的枪,是日光下的铁拳。
鬣狗,骚狗,快帮,老斑鸠这些悍匪才是他暗夜里的獠牙。
在那里,华人不必担心被鬼佬欺负。
任何敢于伸向他领地的手,无论是来自暴徒,还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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