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索地展平、铺开,很快收拾出新床。她一声不吭地出去,又抱回储阳甩在沙发上的被褥,将其整齐叠好,堆在下铺的床脚,打算等楚有情回来后定夺。
储阳倚在门边,指间挟一只烟,吊儿郎当地看着,全程没有搭把手。他猛吸了一口,见女孩还不理自己,这才故作深沉道:“以后听你妈的话。”
烟味刺鼻,冬忍背对男人,早就蹙起眉头,待听到这句话,还是应了一声。
“……嗯。”
没准是细微的回应,唤起了男人的表达欲,储阳想起什么,猛然站直身子,饶有兴致地问:“对了,大姨给你包了多少钱?”
他不等她回答,便眼红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大姨可牛了,做律师挣好多,她公公是三甲医院的院长,送礼的人都排队,人家还不一定收……”
男人滔滔不绝,冬忍忍无可忍。她终于转过身,无声地注视他。
储阳愣了。
原因无他,小女孩稚嫩的脸上,浮现出熟悉的神态,跟故去的母亲如出一辙。
她穿着新衣,却像极旧人。那眼睛宛若泛不起波澜的死水,直勾勾的,灰蒙蒙的。那嘴唇微微紧抿,不知是缺水,还是在忍耐,明明五官舒展,却流露出疲惫,饱经苦难后的倦怠。
无关爱恨,只留死寂。
记忆中的匮乏,带来无尽恐慌。
男人不喜欢这神情,仿佛人不在北京,又被丢到了村里。
他被彻底打回原形。
“我就随便问问,你那什么眼神?”储阳张口结舌,“你爹我现在挣得也不少!”
他仓皇掏出几张粉钞,硬塞进冬忍手里,像在甩脱烫手山芋。
“喏,拿去,压岁钱!”
紧接着,男人不顾对方反应,犹如被恶鬼追赶,脚步匆匆地逃离。
屋里只剩冬忍,她低下了头,望着那些钱。
下一秒,女孩猛地捏皱钞票,狠狠摔在地上,心中犹不解气,跳起踩了好几脚,恨不得踹老远。
穷固然可怕,但像男人那般,怕穷而不做人事,才更令人发恼。
门口传来叮叮当当的开锁声,随之而来是女人柔和的声音。
“我回来了。”楚有情嗅到味道,不满地抗议,“你怎么又抽烟啊?”
“我错了。”
“早就说过吧,冬忍住进来了,在家不许抽了。”
储阳掐掉香烟,赶忙上前揽她,软声道:“忘了,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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