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生没再动,只是望着林外的火光。蓝火已经烧到了桑林边缘,却在碰到老桑树干时突然灭了,像被什么东西吞了进去。他突然笑了笑,右脸的疤痕扯动着,“我当年在这林里埋了东西。”
阿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最粗的那棵老桑树下,雪化得最快,露出块青石板,板上刻着个“芯”字。
林外的打斗声突然停了。苏辞扶着赵兰跌跌撞撞跑进来,赵兰的左臂上插着半朵铁莲花,花瓣已经嵌进肉里,伤口周围的皮肤发黑,像被烟熏过。
“他走了。”苏辞的头发被火燎了几缕,手里还攥着半截红绳,“说天亮前再来,要柳先生的左眼。”
柳先生的目光落在赵兰的伤口上,突然抬手扯掉右脸的青布,把空洞里的桑果核扔在地上。“阿禾,拿桑木簪子来。”他说,“把我左眼角的皮挑开。”
阿禾吓得后退了半步:“你要干什么?”
“‘烬’的血里混了银砂,解药在我眼里。”柳先生的声音很平静,“当年他用我的血养毒,我的血里早就有了抗毒的东西,藏在……”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藏在泪腺里,得用桑木簪子挑出来。”
苏辞突然明白灯台边缘的“烬”字是什么意思——烬是火燃尽后的灰,而柳先生要用自己的血,去浇灭这把火。
五
桑木簪子是柳先生自己磨的,簪头雕着朵桑花,花芯是空的。阿禾的手抖得厉害,簪尖刚碰到柳先生的左眼角,他就疼得浑身一颤,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滴在青石板上,竟把“芯”字泡得显了出来。
“快。”他咬着牙说,“银砂毒扩散得快。”
簪尖挑破皮肤的瞬间,一滴血珠滚了出来,不是红的,是银灰色的,像掺了银砂。苏辞赶紧用桑树叶接住,血珠落在叶面上,立刻化成了水,顺着叶脉往下流,在叶尖凝成颗水珠。
“滴在伤口上。”柳先生的左眼已经肿了起来,视线模糊,“快……”
水珠落在赵兰的伤口上时,铁莲花突然“咔”地裂了,嵌在肉里的花瓣自动弹了出来,伤口周围的黑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底下鲜红的肉。
“老桑树下的东西。”柳先生突然抓住苏辞的手,把桑木簪子塞给她,“挖出来,是桑芯灯,灯芯是用我的血混着桑花蜜做的,‘烬’最怕这个。”
阿禾用刀撬开青石板,底下果然埋着个陶灯,灯盏里的灯油还没干,是暗红色的,像凝固的血。灯芯是根细桑丝,上面沾着银砂,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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