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点说,是一部分人的尸首,和另一群尚活着的故人。
睡梦中的女人越发皱紧了眉头,回想起当年那场景,她至今犹自觉着会胆战心惊。
当日那垒满了地牢一隅的枯槁干尸,令她在醒后被骇得险些吐翻了她的胃腑,她那早两个月便被抓进来的师叔木然又机械地拍着她的脊背,良久方抡动她那双满是死气的眼珠。
她说,师姐她已经死了。
是被那个老贼拖进那个满是阴邪之气的阵法里,生生耗死的。
她还说,她那个自小就像个姑娘一样喜欢计较的小师叔也死了。
但他不是被耗死的,他是在想帮着砺砚斋一位怀了孕的师姐逃出地牢的时候,被那个老贼活活打死的。
“你小师叔,他从小就心眼子又小又多。”师叔黑白都不大分明了的眼瞳内空空的,浑不见有半点光点,“在刚被抓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们都还想着反抗,就他一个装乖装蔫,既不反抗,瞧着也不像是打算要逃。”
“他就这么装着、忍着,骗过了那个老贼,也骗过了帮着那老贼的几个蠢货。”
“所以我们后来都被人硬灌了一肚子软筋散劲儿的药,就他没有——就他还好好的,还能使得上力道。”师叔的嗓音既平且直,那模样好似是在说一个故事,说一个与她无关了的、过去的故事。
“他在那里隐忍着憋了许久……许久才摸清楚那群人轮值换班的规律。”
“我们将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我们满以为他保存了力气,还能运转得了内功,一定能趁着那群贼人们换班的功夫,偷偷溜出去,溜出去给大家带个信的。”
“结果,等到他做足了准备,打算瞅准了时间就溜出去的那天,砺砚斋那个有了身孕的师侄,肚子突然痛了起来。”
“那老贼是不会给我们请郎中来的。”她看到她师叔眼中晃过一线分明的、挣扎的痛苦,“但我们手中既无药石,没了内力辅助,医术也不足以助她渡过难关。”
“于是你小师叔做了个极为大胆的决定,他打算带着那位师侄一起走。”
“外头会有郎中,也会有人能救得了他们母子。”
“但带着一个失了武功又有了身子的女子一同行动,是件很麻烦的事。”那痛苦震颤着渐渐退却,她见到她的面容重新回归于一片极致的麻木,“——他们在半路就被换回来的人逮到了。”
“然后他就这么死了,就这么被那个老贼给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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