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阵走在灵前,每逢路口或转弯孝子就迎灵跪地磕头,送葬的队伍里不时有一把把黄色的方孔引路钱抛向空中,如同枯叶一样纷纷散落。观看出殡的男女老少分列街两边,仨一伙俩一串的。有几个妇女跟随送葬的队伍向前穿插,一会儿指前点后,一会儿评头论足。
“哎,那个是老三媳妇吧?哭得倒是挺响,就是干打雷不下雨。”
“那个是老太太的老儿媳妇,哭两眼通红。”
“眼睛红不一定是哭的,兴许那城里的媳妇上咱乡下没睡好觉。”
“要说连心还是亲闺女,香柳嗓子都哑啦,说不上哭多少场了。”
“老长也哭得厉害,跟她老姐姐还是连心呀。”
闻听一阵阵唢呐声从远处传来,不敢参加出殡的梁石头早已向西跪在大门街上,见那浩荡的队伍从中心街路口缓缓经过,深深磕头呜呜哭泣。金玲来扶丈夫:“起来吧,起来吧,那队伍都过去了!”
灵柩缓缓抬出北村口,姚老美让女人们都止步,其他亲友跟在灵棺后边继续送行。女人们的哭声又一阵如浪掀起,香柳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被闻大呱嗒和任多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拽起来。
寥廓的苍天下,霜染的大地更显清凉寂寞,不时有枯黄的叶子从路两旁白杨垂柳上随微风零落下来。一路上,杠夫轮流换抬,向椅子圈缓缓移动。唢呐声间歇时,曲二秧忽然说:“老姚,你看这场面,给来一套嗑呗!”有两个杠子替手也跟着起哄,姚老美并不推脱:“那就整几句,看看说的帖不帖铺衬。”说罢念叨起来:
哭的哭,拜的拜,孝子贤孙跪成排;
曲一吹,棺一盖,全村老小等上菜。
走的走,抬的抬,后前跟着一片白;
坑一挖,土一埋,从此人间不再来。
念叨完,还感慨道:“人呐,能开心一天是一天吧。多年以后,谁不是这个结局?所以呀,好好珍惜眼前吧……”众人夸他有才,编得确实有水平,说的都是实话。
到了墓地,将棺材缓缓放下,撤了棺杠。在公冶山的指挥下,由黄四亮下到穴中,倒退着把墓底用铁锹刮一遍,用锹横着打两道土楞,在墓穴四角各放一个馒头。做完这些才开始落棺,众人上前,绷紧两道大绳,把灵棺移进墓穴。公冶山用罗盘定向,拨棺调向,曲克穷在槐头放下五谷粮囤、长明灯、倒头饭和纸灰包。公冶山宣读过路引后,帮忙下葬的每放一锹土,黄士魁就把立在棺盖上的灵幡往上提一下,一次比一次高,第三次举过头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