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那忧伤的情绪就被这晶莹的景象感染了,神气多了几分清爽肃穆,情感多了几分厚重纯真。金玲说:“这树挂多肃穆,像是球幡条幡似的。”梁石头说:“这场景好像是专门为奶奶送行精心布置的。”
大出殡是一场重头戏。看热闹和帮忙的人们踩着凌乱的脚步,从不同方向的街巷往村子西南角汇聚。等待起灵时,张铁嘴儿发起了议论:“这说啥有啥呀!在咱村上这么风光的发丧场面有几家?没几家呀!为啥?一般人家折腾不起。像曲二杆子出殡那时就跟这场面没法比,只装了个有缝隙的旧木箱子,抬一溜道那箱板咯吱咯吱直响。”姚老美也品评道:“尽管不一样,结果都一样啊。到啥时说啥话,有啥条件办啥事。这人生下来都注定是奔着死亡去的,无论早些,无论晚些,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谁也逃不脱。”
正在闲聊,老丑和莫可挽着婆婆贾佩纶、黄香兰和黄香芪搀着母亲刘银环也到了灵柩前,杜春桂正扶着灵柩哽咽不止,哭得瘦削的双肩一耸一耸的,艾育梅、顾小满、盘妮都上前安慰。刚把姨婆搀扶开,二禄摇晃着水蛇腰,围着灵柩转了一圈,抖颤着双手抚摸棺盖,悲悲戚戚地喃喃道:“春心哪,春心哪,你多精明一个人哪,七十三那道坎你都熬过来了,你咋还能想不开呢,这得受多大的委屈挨多大的圈憋呀!春心哪,我比你还大呢,想不到你走我前边去了。今天我来送你,说不上哪天我也是这个样子……”
屋里,老憨想起老伴往日种种的好处,内心一阵悲伤,默默地流下了眼泪。三喜子劝说:“别伤心了,七十五也是喜丧了。她七十三那年八月十五犯病,差点儿就送了命,算一算她等于是多活了两年多,够本了。”老憨用手背擦擦泪痕,叹息一声说:“这我都知道,都知道……”闻大呱嗒跑进来报告外面的消息:“哎妈呀,他二大爷儿拍棺呢,还叨儿嘁咕的,好像说啥想不开、受委屈。”香柳说:“看你说的歇咧搭掌的,二大来吊唁有啥大惊小怪的。”见父亲阴了脸下了地,一瘸一拐地往屋外走,忙上前扶着。
到了灵棚前,只见二禄耷拉着角瓜脑袋,眯缝着三角眼,厚嘴大唇嗦啰着发黄的大板牙,一边拍棺一边嘶声悲叹:“细想啊,死了倒比活着好啊!活着有遭不完的罪呀,死了就享福了;活着有顾虑不完的事儿,死了就省心了。啥好的赖的,啥多的少的,啥你的我的,到末了都不重要了。唉,活着是一朵云,死了就全散了……”他对着棺材说话太投入了,连老憨到了旁边都没发觉,继续拍棺叨咕,“想当初哇,也是怪我,是我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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