郇阳的春天在紧张的秩序重建与外部蛰伏中悄然流逝。当夏日的暑气开始蒸腾田野时,一队打着赵国旌旗、却明显透着晋阳宫廷奢华气派的马车,在百名精锐甲士的护卫下,抵达了郇阳城南门。
来的并非寻常信使,而是晋阳正式派出的使者,奉太子之命,“巡视北疆,宣慰边臣”。使者名为楼缓,官居大夫,以能言善辩、熟知礼仪著称,是太子身边颇为倚重的近臣之一。他的到来,其意味远比之前的田穰要正式和严峻得多。
秦楚得报,不敢怠慢,依礼率郇阳文武官员出城相迎。仪式隆重而规范,挑不出丝毫错处。楼缓年约五旬,面容白净,三缕长髯打理得一丝不苟,他端坐车中,接受拜见时神情温和,眼神却如鹰隼般扫过郇阳的城墙、军容以及迎接的官员,细微处尽收眼底。
入城后,楼缓并未急于进入官署宣旨,而是提出要先看看郇阳的民生军备。秦楚心中冷笑,知其意在探查虚实,面上却欣然应允,亲自陪同。
他们巡视了井然有序的市易所,查看了仓储充盈的官廪,观摩了选锋营的操演,甚至还在庚的引导下,远远参观了戒备森严的匠作区外围。一路上,楼缓赞不绝口,称郇阳在秦令治理下“政通人和,兵甲精良,实乃北疆柱石”。
然而,当看到城头那些明显带有墨家风格、与赵国传统制式迥异的守城器械,以及听闻学馆中传授“格物”、“工算”等非儒家经典时,楼缓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当晚,官署设宴款待。酒酣耳热之际,楼缓屏退左右,只留秦楚与韩悝(法曹)在侧,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露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
“秦令治政之能,郇阳军民之锐,楼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楼缓缓缓开口,语气变得凝重,“然,树大招风,木秀于林啊。秦令可知,如今晋阳朝堂之上,针对郇阳的流言蜚语,已然甚嚣尘上?”
秦楚拱手,神色恭谨:“秦某远在边陲,一心守土,于朝中之事所知甚少,还请楼大夫明示。”
楼缓叹了口气:“有人言,秦令在郇阳,用的非是赵律,行的是自家法度;交的是戎狄,疏的是晋阳宗亲;练的是私兵,造的是违制之器。更有人直言,秦令……有割据自立之心!”
这话语如同惊雷,在厅中炸响。韩悝(法曹)脸色瞬间发白。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如此直白的指控从太子近臣口中说出,其分量依然骇人。
秦楚心中怒意升腾,面上却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委屈”:“楼大夫明鉴!此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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