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带子,蜀军的船队正如一串笨拙的蚂蚁,缓缓爬进这条死亡之带。
他右手一直按在刀柄上,手指因用力而发白。身侧,三名旗兵伏在草丛中,每人手中握着一面三角小旗——赤、黄、黑。更远处的林子里,三千弓弩手屏息凝神,箭已搭弦,火箭的火折子藏在陶罐里,滚木礌石堆在预设的撬杆下。
所有眼睛都盯着江面。
第一艘蜀军艨艟驶入了滩口。
那船显然发现了水下的异常,拼命转舵想要减速。但顺流而下的冲力太大了,船身打着横,船底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喀啦啦啦!是船龙骨擦过暗礁的声音。
紧接着,异变陡生。
江面下仿佛有黑龙翻身,三道碗口粗的铁锁链哗啦一声破水而出!它们横亘江心,高悬水面三尺,锈迹斑斑的铁环在晨光中泛着暗红的光。第一艘艨艟收势不及,船头正撞在中间那道铁锁上!
“轰——!”
木屑炸裂的声音隔着半里地都清晰可闻。那船像被无形巨手迎面揍了一拳,整个船头向上翘起,又重重砸回水面。甲板上的士兵如豆子般滚落江中,惨叫声瞬间被湍急的水流吞没。
后面的船队乱了。
第二艘、第三艘接连撞上铁锁或被前面的残船阻挡,船挤着船,桨缠着桨。狭窄的江面转眼变成了修罗场——有的船试图转向靠岸,却搁浅在暗礁上;有的想后退,又被后续冲来的船堵死去路。惊呼、怒骂、碎裂声、落水声搅成一锅沸粥。
潘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就是现在。
他左手猛地举起,然后向下一挥!
“放箭!”
赤旗扬起。
崖顶仿佛突然活了过来。第一波箭雨不是直射,而是抛射——三千支羽箭划出死亡的弧线,升上天空,在最高点短暂停顿,然后如暴雨般倾泻而下,覆盖了整个蜀军船队混乱的中心区域。
“举盾!举盾!”蜀军基层军官的嘶吼在箭矢破空声中显得微弱。
但更致命的攻击接踵而至。
第二波是火箭。浸满油脂的布团在箭头上燃烧,拖着黑烟坠落。它们钉在船帆上、甲板上、堆放的物资上。干燥的木头遇火即燃,黑烟开始在各条船上腾起。
第三波才是直射的弩箭。潘璋精选的五百强弩手伏在崖边突出的岩石后,用脚蹬开弩弦,装上一尺长的破甲锥。他们不射人,专射船——射舵轮,射桨橹,射维系风帆的绳索。每一声机括响动,江面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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