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在侧间用了。略作休息,便继续埋首卷帙。
午后,她开始整理靠近里侧的一排书架,这里多是历年东宫与各部往来的文书副本、议事摘要,更为繁杂。她需按年份、事类重新归整,剔除重复或无关紧要的,将重要的分门别类,贴上新的签条。
就在整理到景和十五年(即三年前)的一摞关于河工漕运的议论文书时,她的手指微微一顿。
这些文书本身并无特别,讨论的是当年某段运河疏浚工程的款项拨付与工期。但夹在其中几份文书里的,是几张材质略显不同的便笺,似乎是随手用来记录临时计算或提醒事项的。字迹潦草,与正文的工楷不同。
其中一张便笺上,写着几行数字,像是物料数量与银钱数目,旁边有些简略标记。另一张上,则记着几个人名,以及“疏通”、“打点”、“务必妥帖”等零星词语。
最引她注目的是,这些便笺的角落,都有一个极小的、墨色略深的印记——像是一个变体的“璟”字花押。
沈千凰的目光在那花押上停留一瞬。太子名讳李璟。但这花押的形态,与她在正式太子用印中见过的略有不同,更显随意流畅。
她面色平静,仿佛只是看到了无关紧要的草稿,动作未有丝毫迟滞。她将这几张便笺按其原本所夹的位置,放回那几份河工文书之中,然后将整摞文书按照年份顺序,放入“景和十五年—工部—河工”的类别格里,并贴上新的标签。
做完这些,她继续整理旁边的文书,节奏未变。
直到申时末,日光西斜。她将今日翻阅、整理过的典籍记录在当值册上,锁好藏书楼的门,回到自己的厢房。
关上房门,屋内尚未点灯,一片昏朦。
沈千凰静静立在黑暗中,方才在藏书楼中看到的那几行字、那个花押,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数字、人名、词语、花押……它们本身可能毫无意义,也可能只是寻常办事的痕迹。
但“河工”、“款项”、“疏通”、“打点”……这些词联系在一起,尤其在储君相关的文书里,便隐隐透出一丝别样的气息。而那个略显私密的花押,似乎暗示着,留下这些便笺的人,与太子关系颇为亲近,或者,就是太子本人随手所记。
东宫之水,果然深不见底。这看似平静枯燥的典簿第一日,便在故纸堆中,触及了或许不该她触及的隐秘。
她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晚风带着凉意吹入,散去一日的书卷气。远处,丝竹声又隐隐传来,比昨夜似乎更喧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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