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和乱劲儿,好像都被一道看不见的墙给挡住了,一点也透不进乾清宫边上的这间暖阁里。
暖阁里头,还是那么暖和,像春天一样,也还是那么安安静静。
好像外面那个吵翻了天的世界,跟这儿压根就不是一个地方。
朱由检今天穿了身明黄色的常服,上面绣着十二章纹。这身衣服,只有在他不怎么正式见人的时候才会穿。比起上朝那身沉重无比的行头,它要轻便些,可依旧带着只有huang帝才有的那股子威严。
他没再像前几天那样,干坐在椅子上发呆,而是在那张宽大的御书案后面,慢慢地来回踱着步。
书案上,那杯早就凉透的剩茶已经不见了,换上了一套景德镇官窑新烧出来的甜白瓷茶具。杯子里飘出袅袅茶香,是顶好的君山银针。水里那细细的茶芽,一根根直直地立着,像春天雨后才从土里钻出来的嫩笋尖。
就在这套漂亮茶具的旁边,堆得像小山似的,是这两天里,文泰从西厂的诏狱里,一趟一趟亲自送进来的新鲜口供和罪证。那些纸上,仿佛还带着血腥气,还有犯人招供时那股子绝望的味道。
周延儒,彻底垮了。
这位以前总是风度翩翩,在朝廷上引经据典、说话比刀子还锋利的东林党大名人,在西厂那七十二套连铁都能磨软、连鬼都能撬开嘴的酷刑面前——哦,不对,听说刑具还没真正上身呢——就把他所有的脸面和读书人的骨气,全都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招供得像决堤的洪水,把他那被圣贤书泡了几十年的脑袋里,所有跟晋商有勾结的同僚、学生、老交情的名字,一个不剩地全倒了出来。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连着一笔笔见不得人的交易,一次次不要脸的背叛。
朱由检这两天,就干了一件事。
他没管午门外头那些跪着的人,也没在意街面上流传的那些闲话,他就在那儿——拼图。
用这些血呼刺啦、写满了肮脏细节的口供,还有那些记录着罪恶、散发着钱臭味的账本,一点一点地,把那张罩在大明朝堂上面、叫做“官商勾结”的大网,给拼凑出来。
每多拼上一块,他心里的杀心就重一分。
每看清楚一个错综复杂的关节点,他眼里的寒意就冷一分。
这张网盘根错节、烂到根子里的程度,远远超过了他原先的想象。它几乎已经和这个帝国的血肉、骨头都长到一块儿了,分都分不开。
在京城抓人抄家,更像是在一棵早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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